吃过午饭，荣妍给周黎晓看她准备的东西。
“...这是棉褥子，到那会儿天该冷了，包她们的时候用得上。我找人买的新棉花，跟阿姨我们俩亲手做的。”
“哦！还有一些衣服，我攒的纯棉布，头你生之前，再洗一洗，晒一晒，到时候更软和！”
周黎晓看她拿出来的小衣服，心窝里软乎的厉害。
她伸手摸了摸，棉布柔软，小小一片，在指尖轻若无物。
贺骏山大手掂着一片，看着忍不住发笑。
“这么小？”
“刚生出来都这么小！”
荣妍一副‘你什么都不懂就别说话’的语气，白了儿子一眼，把小衣服从他手上抽出来，接着说：
“...双胞胎，个子还要小一点，生下来软乎乎，你笨手笨脚的，不要抱！”
贺骏山好笑，“亲生的不让抱？”
“等出了月子再说。”
荣妍懒得理会他，边收拾边敷衍了句，然后继续跟周黎晓说：
“妈改明儿再领你上裁缝那儿，做几身儿衣裳，你现在，这以前的衣裳全都不能穿了。”
周黎晓低头看了眼，她早上新换的长裙子，也是纯棉的碎花布，腰身儿放的送，穿着肥哒哒刚刚好。
贺骏山说，柜子里那四五件肥裙子，都是婆婆给准备的。
“妈，我那几件，整个夏天就够穿了。”
“够什么够？”荣妍柔声嗔她，“你是不知道，这月份越大，肚子才一天一个样儿，没等半个月，那裙子就都裹身子了，到时候走路再把你绊倒...”
“唉哟！”她猛地想起来，忙叮嘱贺骏山跟阿姨，“咱们三个可不能离人，不叫她离开视线，走哪儿跟哪儿啊！”
“知道啦。”
阿姨在旁边笑呵呵插话，又说，“还得是您，准备的时候什么东西准备的都多，真有先见之明，这回俩孙子，够用了。”
荣妍就笑起来，“那可不，这点儿其实还不够用，尿布得再扯一些，衣裳也不太够，这几天我就抽时间准备上。”
贺骏山不禁打趣：“还准备？准备冬衣？”
“你不懂就别说话。”荣妍拧眉叱他，“冬天那么冷，那么小的娃咋能抱出去？”
贺骏山不说话了。
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对，孩子奶奶对他满满的嫌弃，总给人一种‘儿子终于没用了’的错觉。
*
盛夏午长，聊到两点多，外头知了声孜孜不倦。
整个大院儿仿佛都在午歇。
荣妍终于收了她翻腾出来的‘爱意’，贺骏山趁机扶了周黎晓上楼午歇。
回屋关上门，先扶媳妇儿上床靠好，打开床尾的摇头风扇，自己才脱了鞋跟上床。
调整好昨晚睡觉的姿势，这一会儿功夫，两人肌肤就被汗意黏在一起。
贺骏山没觉得什么，开口说：
“你要困了就睡会儿，睡醒我再跟你说件事儿。”
周黎晓有点子犯困，但又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根本睡不着，于是抬头看他。
“什么事儿？”
“不困？”
“你先说。”
贺骏山点头：“你爸妈来信儿了，万子铭上回来送奶粉，送玩具，顺带说了一嘴。”
周黎晓眼睛立马有神：“信呢？”
“在他那儿，他不给我。”
贺骏山说着，手上慢条斯理揉捏她纤细指肚。
周黎晓眨了眨眼，重新靠回去，这次没贴着他。
“改明儿你有时间了，去叫他一趟，让他来家吃饭，我问问。”
贺骏山‘嗯’了声，伸臂搂她。
周黎晓趁机抵住他胳膊，细声说：“热，别挨了。”
贺骏山一条胳膊已经圈到她肩上，闻言搂也不是，不搂也不是，不禁幽幽叹息。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热？”
周黎晓眨眨眼，摇头说：“要么你再去拿把扇子来？”
风扇呼呼的吹，贺骏山额头脖子甚至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全是潮湿的，汗意仿佛从他通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往外钻。
他叹了口气，托起揉捏在掌心的柔荑，慢吞吞搭在裤口处，眼神语气意味深长。
“你男人血气方刚，哪有不热的？”
周黎晓耳根子唰地红了，急忙抽回手，血色还在往脸颊和脖子蔓延，心跳也加重。
“你...你...”
贺骏山笑的干涩，咽了下喉，嗓音压低：
“到底是生分了，不给挨，也给摸了。”
听听，他说的什么混账话？
周黎晓既羞赧又尴尬，心虚地朝房门看了一眼，也没注意门栓栓没栓上。
她咬咬唇，轻叱道：“你害不害臊？大白天就.....”
“门栓了。”
贺骏山黑眸幽灼，直勾勾盯着她，又去拉她小手，牢牢攥在掌心里。
他手心儿里也热的出汗，周黎晓的手瞬间变潮湿。
“半年了媳妇儿。”男人支起身凑近她，轻轻贴住她脸，嗓音低哑俯在她耳边，“你知道这半年，我怎么熬过来的 ？”
呼吸的热气熏得周黎晓耳朵痒痒。
她缩起脖子，抽了抽手，小声抗拒。
“我不行，我，我肚子里有孩子...”
“知道。”贺骏山暗哑声腔压的更低，直往她耳膜里吹，“我告诉告诉你，我怎么熬过来的。”
周黎晓：“......”
她指尖抽搐蜷曲。
很快，听着耳畔暗哑低嘶声，听他低低叫媳妇儿，用那种从未有过的低哑委屈的声音，她知道了他怎么熬过来的。
*****
漫长的晌午，帮他弄完，周黎晓手上每个关节都是僵酸的，手腕也控制不住轻抖。
贺骏山端来盆水，打算给她擦洗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他无奈，只好拧了毛巾，坐到床边，趁她睡着轻轻帮她擦擦。
看着小孕妇清丽素美的睡颜，他眉眼间不自觉溢满柔和，温声低喃。
“辛苦了...”
*
周黎晓这一觉，睡到贺小军回来。
被走廊里噔噔噔的跑步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窗户外的晚霞，听到门外刻意压低的训斥声。
大概是贺骏山在训贺小军，要他动作轻点儿，没吵醒她。
嘴角不自禁翘了翘，她揉着眼缓了缓神，慢吞吞伸个懒腰。
贺骏山轻轻推门进来，就看到她抱着圆鼓鼓的球形肚子，正在床上‘蠕动’，那笨拙小心做着伸展运动的孕妇，简直可爱到人心巴上。
“醒了。”
他走到床边，撑手俯身，在她眉心重重亲了下，低哄道。
“邓姨来了，来给你送行李，醒醒神儿就下楼吧，好几个邻居在。”
好几个邻居？？
周黎晓一听，立马摇头：“那我不下去。”
下去被人围观，想想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