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敲在厉宅的雕花玻璃窗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人心上。苏暖坐在客厅的欧式沙发上,指尖捏着一张泛黄的纸——那是五年前她生完糖糖后的病危通知书,却不是她记忆中那张“病情危急、随时可能离世”的版本。真实的通知书上,医生的字迹清晰有力:“产后轻微出血,已止血,生命体征平稳,无生命危险”,落款日期旁还盖着医院的红色公章,而边缘处,有一道明显的篡改痕迹,是用黑色马克笔涂掉了“无生命危险”,改成了“病情危重”。
“当年厉母找到我,说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改通知书,就会让我失业,还会伤害我的家人。”站在一旁的老医生头发花白,双手微微发抖,手里攥着一个旧病历本,“我没办法,只能照做。这些年我一直良心不安,看到你们曝光了圣心月子中心的事,知道厉母要倒台了,才敢把真实的通知书送过来。”
苏暖的眼泪滴在通知书上,晕染了医生的字迹。她想起五年前,自己躺在病床上,醒来时看到厉母拿着篡改后的通知书,说“墨琛知道你病危,却还是没来,他心里根本没有你”;想起自己抱着刚出生的糖糖,在地下室出租屋里哭了一夜,以为厉墨琛真的不在乎她们母女;想起这些年,她一直活在“厉墨琛放弃过我们”的阴影里,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厉母的阴谋。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暖的声音带着哽咽,几乎说不出话。
“厉母怕你和糖糖影响她掌控厉氏集团,怕墨琛因为你们软化,不听她的话。”老医生叹了口气,翻开病历本,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苏暖生完糖糖后,厉墨琛偷偷来医院看她的照片,照片里,他站在病房门外,隔着玻璃看着她和糖糖,眼里满是担忧,却没敢进去,“那天墨琛来了,却被厉母拦住,说你不想见他,还把篡改后的通知书给他看,说你‘恨他入骨’,让他别再打扰你。”
厉墨琛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肩膀却在微微发抖。他的左手死死攥着窗帘,指节泛白,右手的机械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五年前的画面像潮水一样涌来——他接到厉母的电话,说苏暖产后大出血,病危通知书都下来了,让他赶紧去医院;他开车狂奔,却在医院门口被厉母拦住,手里拿着那张篡改后的通知书,说“苏暖说了,你要是来,她就立刻拔掉氧气管”;他在医院门口的车里坐了一夜,看着病房的灯亮了又灭,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以为自己真的伤透了苏暖的心。
“我竟然信了她的话……”厉墨琛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转过身,眼里布满红血丝,看着苏暖手里的真实通知书,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我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错过了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错过了糖糖出生后的第一面……”
苏暖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她能感觉到他的愧疚和痛苦。“不是你的错,墨琛。”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是厉母太狡猾,她故意挑拨我们,我们都被她骗了。”
“可我还是错过了……”厉墨琛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这是苏暖第一次看到他哭——不是之前的隐忍,而是彻底的崩溃,“糖糖第一次笑,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叫爸爸,我都错过了。你在地下室受苦,我却在她的安排下,过着自以为‘正确’的生活,我就是个混蛋!”
老医生看着他们,轻轻叹了口气,放下病历本:“墨琛,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苏暖和糖糖,让厉母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厉墨琛点了点头,擦干眼泪,眼神里的崩溃渐渐被坚定取代。他看着苏暖,认真地说:“苏暖,我欠你的,欠糖糖的,我会用一辈子来还。厉母欠我们的,我也会让她一点一点,加倍还回来。”
当天下午,厉墨琛推着轮椅,带着苏暖去了厉宅。厉母正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个青花瓷瓶,悠闲地品茶,看到他们进来,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墨琛,苏暖,你们怎么来了?是想通了,要跟我和解吗?”
“和解?”厉墨琛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操控轮椅,径直走到厉母面前,将真实的病危通知书扔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你看看这个,你还敢说和解吗?”
厉母看到通知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青花瓷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你……你从哪里弄来的?”她的声音发颤,眼神开始躲闪。
“从当年的医生那里。”厉墨琛的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杀意,“你篡改通知书,挑拨我和苏暖的关系,让我错过糖糖的成长,让苏暖在地下室受苦,你以为你能瞒多久?”
“我都是为了你好!”厉母突然尖叫起来,试图狡辩,“苏暖就是个心机女,她接近你就是为了厉氏的钱!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保护厉氏!”
“保护我?”厉墨琛冷笑一声,他看向客厅角落里的古董柜——那是厉母最宝贝的东西,里面摆满了她从各地搜罗来的古董,是她炫耀身份的资本,“你所谓的保护,就是用谎言把我变成一个抛弃妻女的混蛋?就是把我最爱的人,推向痛苦的深渊?”
不等厉母回答,厉墨琛突然操控轮椅,猛地朝着古董柜撞去。轮椅的速度很快,机械臂还在后面助推,“砰”的一声巨响,古董柜被撞得摇晃起来,柜门上的玻璃瞬间碎裂,里面的古董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厉墨琛!你疯了!”厉母尖叫着扑过来,想阻止他,却被厉墨琛的机械臂拦住。
“我没疯!”厉墨琛的声音带着愤怒的嘶吼,他再次操控轮椅,朝着古董柜撞去,“这些年,你用这些古董装饰你的虚伪,用谎言掩盖你的罪恶,今天我就毁了它们,毁了你引以为傲的一切!”
第三次撞击后,古董柜终于支撑不住,整个倒塌下来,碎木和瓷片散落一地,像一片狼藉的废墟。厉母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片,哭得歇斯底里:“我的古董……我的心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苏暖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却没有丝毫同情。她走到厉墨琛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厉墨琛深吸一口气,操控轮椅后退,却在这时,他的轮椅轮子不小心压到了一块碎瓷片,“咔嗒”一声,碎瓷片下面,露出一个小小的银色圆环。
“那是什么?”苏暖弯腰,捡起那个圆环——是一个婴儿脚环,上面刻着“糖糖,2020.08.15”,还有一个小小的“厉”字,边缘处因为常年磨损,已经有些发亮,显然是被人经常摩挲。
厉墨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个脚环——是糖糖出生时,医院给的婴儿脚环,当年他偷偷去医院时,还在糖糖的脚上看到过,后来苏暖说脚环丢了,他们都以为是不小心弄丢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你为什么会有糖糖的脚环?”厉墨琛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他盯着瘫坐在地上的厉母,“当年是不是你偷了脚环?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们?”
厉母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看着苏暖手里的脚环,眼神里满是恐惧,却还在试图狡辩:“我……我不知道……可能是打扫卫生时捡到的,随手放在柜子里了……”
“捡到的?”苏暖冷笑一声,她仔细看着脚环,上面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是糖糖小时候不小心蹭到的,“这个划痕,是糖糖三个月大时,在地下室爬的时候蹭到的,之后脚环就不见了。你在糖糖三个月大时,根本没来过地下室,怎么可能捡到?”
厉母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再也说不出一句狡辩的话。她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当年她偷偷从医院拿走糖糖的脚环,就是想以此为“把柄”,随时掌控糖糖的动向,甚至在必要时,用脚环来威胁苏暖和厉墨琛。她把脚环藏在古董柜里,每次看到,都觉得自己掌控着一切,却没想到,最后会因为古董柜的倒塌,暴露了这个秘密。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厉墨琛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看着厉母,眼里再也没有一丝亲情,只有彻底的失望和愤怒,“偷卖胎盘,篡改通知书,偷糖糖的脚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人恶心。我会让警察来处理你,你欠我们的,欠所有被你伤害过的人的,都会用法律来偿还。”
说完,厉墨琛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厉母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片,看着苏暖手里的脚环,终于明白,她精心编织的谎言帝国,彻底崩塌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却好像比之前小了些。苏暖握着糖糖的脚环,走到厉墨琛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都结束了,墨琛。”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释然,“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被她的谎言困住了。”
厉墨琛点了点头,反手握住她的手。他看着窗外,雨幕中,似乎能看到糖糖在幼儿园里开心玩耍的样子。他知道,虽然过去的伤害无法抹去,但未来,他会用所有的时间和爱,去弥补苏暖和糖糖,让她们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警察很快就来了,带走了厉母。厉宅里,只剩下满地的碎片和那个小小的婴儿脚环。苏暖把脚环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进包里——这是糖糖的东西,也是她们战胜厉母的见证,她要把它交给糖糖,告诉她,所有的坏人都被打败了,她们可以永远幸福地在一起了。
车子驶离厉宅时,厉墨琛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厉宅,心里没有丝毫留恋。他转头看着苏暖,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我们回家,给糖糖做她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好。”苏暖笑着点头,眼里满是幸福的光芒。
雨终于停了,天边露出一丝微弱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他们知道,这场持续了五年的恩怨,终于画上了句号。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珍惜,就没有什么能打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