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天的晨光尚未刺破德文郡地平线时,训练基地已从沉睡中苏醒。第二周训练开始了。
科拉和玛蒂踩着五点五十分准时出现在一号训练场边缘,晨雾依旧,但训练场上不再空旷。
除了菲力·普伦那熟悉的身影,场边还站着三位陌生的年轻巫师。
他们穿着统一的、略显陈旧的橙色训练袍,袍子上火炮队徽的颜料有些剥落,但他们的站姿、眼神,还有那种经过长期系统训练后形成的、几乎成为本能的挺拔气质,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身份——查德理火炮队正式青训队员,或者说,一队替补。
科拉的心跳猛地加速。
三位青训队员年纪看起来比他们稍大,约莫十八九岁。
站在中间的那位个子最高,深褐色头发剪得很短,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过科拉等六人时,带着职业球员打量“体验生”的审视。
左边那位身材敦实,手臂肌肉线条明显,应该是击球手出身。右边那位则显得更灵巧些,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菲力·普伦站在两队人中间,他的记录板今天换成了更厚的一本。
“第二周开始。”他的开场白依旧吝啬,
“从今天起,部分训练项目将加入合练环节。这三位是火炮队青训队的队员:卢克·伯恩(疑似击球手)、凯尔·戴维斯(中间的高个)、芬恩·卡特(灵巧的那位)。”
三位青训队员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今天上午的第一个项目:综合障碍飞行接力。”
菲力魔杖一挥,训练场地上瞬间亮起数十个错综复杂的悬浮光圈、窄门、移动挡板以及模拟风墙的魔法屏障,构成了一条极其复杂、几乎覆盖半个训练场的立体障碍通道。
“六人体验组,三人青训组,三人为一接力小队,共三小队。
规则:小队成员依次通过完整障碍通道,前一人触线后下一人才能出发。记录总用时。
过程中碰到任何障碍,全队总用时加罚五秒。脱出规定路线,加罚十秒。接力失误(提前出发或延误超过三秒),加罚十五秒。”
他的目光扫过体验组六人,又看了看神色平静的青训组三人。
“体验组,你们自行分为三队,每队两人。青训组三人各带一队。”他顿了顿,
“这不是比赛。是学习。看清楚真正经过系统训练的球员,是如何在高压和复杂环境下保持控制、节奏和速度的。现在,两分钟分组。”
命令下达,训练场上瞬间气氛紧绷。
自行分组?还要被青训队员“带”?
科尔兄弟自然凑到一起。尤里卡下意识地看向科拉和玛蒂,又看向休斯,显得有些无措。
玛蒂赶紧一把拉住科拉:“咱俩一队!”生怕科拉被尤里卡抢走。
尤里卡见状,再次走到休斯边上。休斯安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对分组并不在意。
高个子青训队员凯尔·戴维斯径直走到他面前:“你跟我。”语气平淡,但不容置疑。
他又指了指剩下的贾斯帕和查尔斯:“你们俩,跟卢克。”然后对科拉、玛蒂那一组抬了抬下巴:“芬恩带你们。”
分组迅速完成。
A队:休斯、尤里卡、凯尔·戴维斯(青训)。
b队:科尔兄弟、卢克·伯恩(青训)。
c队:科拉、玛蒂、芬恩·卡特(青训)。
“有意思的分组。”玛蒂在科拉耳边低语,眼睛却盯着芬恩·卡特、嘴角带笑的青训队员,“这家伙看起来比另外两个好相处点?”
“未必。”科拉低声回应。芬恩·卡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下眼神却锐利得很,他正在快速打量着她们俩,尤其是科拉。
两分钟准备时间,各队聚拢简单商议。
c队这边,芬恩·卡特没有客套,直接问:“你们谁先?”
科拉和玛蒂对视一眼。“我来吧。”科拉说。
她想起第一周那些枯燥到极点的障碍通道练习,觉得自己对慢速和精准控制更有把握。
“我第二。”玛蒂当仁不让。
“我最后。”芬恩点头,“注意,这个通道比你们第一周练的更长、更复杂,而且有移动障碍和风墙。关键不是快,是稳。每一次调整都要精确,提前看路线,别被移动的东西吓到。碰到障碍的罚时很重。”
科拉认真点头。
“准备!”菲力·普伦的声音响起。
九把扫帚在起跑线后悬停。
科拉紧握着扫帚柄,目光快速扫过前方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立体通道。心跳在加速,深呼吸压下紧张。
“开始!”
第一棒的三把扫帚同时冲出——休斯、贾斯帕、科拉。
踏入通道的瞬间,科拉立刻明白了芬恩说的“更复杂”是什么意思。
悬浮光圈会不同的速度和轨迹微微飘移;窄门会在接近时突然左右滑动;移动挡板毫无规律地穿插;最麻烦的是那些模拟风墙——不可视且极具干扰性,如果没有预测到就可能会使扫帚偏离轨道。
她瞬间进入高度专注状态。
眼睛快速扫描前方三个障碍以上的路线,大脑计算着光圈飘移的轨迹和窄门滑动的节奏,身体随着扫帚做出极其细微的调整。
压低,侧身,加速穿过一个即将闭合的光圈间隙,在风墙袭来的瞬间微微调整扫帚角度抵消推力,紧接着一个精准的右转,堪堪避开横向扫来的挡板。
汗水几乎立刻从额角渗出。这不仅仅是操控,更是对动态环境的实时解谜。
第一棒结束。休斯率先触线。科拉紧随其后,虽然慢了几秒,但全程零失误。贾斯帕最后到达,脸色有些难看。他一开始冲得太猛,在一个移动窄门前刹车不及,扫帚尾轻轻擦到了门框边缘——全队罚时五秒!
第二棒接力。尤里卡、查尔斯、玛蒂出发。
尤里卡在休斯建立的优势下出发,压力显然很大。他飞得极其谨慎,甚至有些过度小心,在一个组合障碍前犹豫了一下,导致速度稍慢,但好在没有失误。
查尔斯在哥哥失误的压力下,反而显得比平时沉稳。他严格按照卢克·伯恩强调的“稳”字诀,虽然速度不快,但路线清晰,控制得当。
玛蒂则完全不同。她一上来就展现出与科拉不同的风格——更主动,更富有攻击性。面对飘移的光圈,她用一个突然的小加速,抢在光圈闭合前强硬地挤过去;遇到移动挡板,她甚至会利用扫帚的突然变向来“欺骗”挡板的移动轨迹,创造通道。
她的方式风险更高,但带着一种野性的、高效的直觉。第二棒结束,玛蒂为c队追回了一点时间,她的接力甚至比尤里卡还稍快一丝。
第三棒,也是最后一棒。凯尔·戴维斯、卢克·伯恩、芬恩·卡特。
真正的差距,在这一棒显露无疑。
凯尔·戴维斯接棒后,没有任何试探,扫帚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加速度。他的飞行风格带着一种强悍的、充满力量感的流畅。
他仿佛能提前“感知”到所有障碍的变化,总是以最经济、最直接的路线穿越。
面对最复杂的组合障碍区,他一个连续的“Z”字形变速变向,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切开所有阻碍,速度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当他触线时,A队的优势已经扩大到令人绝望的程度。
卢克·伯恩作为击球手,控扫帚的风格大开大合,充满力量感,但精细度稍逊。
他在几个需要极度微操的连续窄门处速度有所放缓,但凭借强悍的体能和爆发力,在直线和简单障碍段追回不少时间,最终为b队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
芬恩·卡特是最后一个出发的。他的风格又与前两人不同——灵动、狡黠,甚至带着点表演性。
他似乎在享受这个通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借助风墙完成超乎想象的锐角转弯,贴着移动挡板的边缘滑过以节省距离,甚至在通过一个飘移光圈时用假动作骗过光圈预判的移动方向,以更短的路线穿过。
他的速度或许略逊于凯尔,但整个过程举重若轻,透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融入本能的自信。
当芬恩·卡特触线,菲力·普伦按下计时器时,结果毫无悬念。
A队(休斯、尤里卡、凯尔)总用时最短,且零罚时。
c队(科拉、玛蒂、芬恩)第二,相差不多且同样零罚时。
b队(科尔兄弟、卢克)第三,有罚时,总用时差距更大。
凯尔·戴维斯对休斯点了点头,难得地评价了一句:“基础不错。”然后便不再说话。
卢克·伯恩拍了拍垂头丧气的科尔兄弟的肩膀:“还行!第一次跟正式通道比,没掉下来就算成功!下次少碰点东西!”
芬恩·卡特则笑着对科拉和玛蒂说:“配合得可以。你(指科拉)很稳,路线选择聪明。你(指玛蒂)胆子够大,但有些选择可以更优化。”
菲力·普伦没有点评成绩,只是说:“休息五分钟。下一个项目:区域攻防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