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启元年的秋天,注定无法平静。江南伪造新币的案子刚刚迎来高潮,癸一指挥的暗影配合沈清辞布下的“西域豪商”之局,成功钓出了大鱼,不仅端掉了三个隐蔽极深的造假工坊,抓获了核心匠人和负责销赃的头目,顺藤摸瓜,竟还揪出了户部一名度支郎中以及两位地方豪强安插在京城钱庄的管事。
(完美收网!人赃并获,看你们还怎么抵赖!)沈清辞看着抄没回来的账册和口供,眼神冰冷。这些账册不仅记录了假币的流向,更隐约指向了与南方靖安王势力的资金往来。
“陛下,娘娘,初步审讯,这些人承认受江南那几家豪强指使,意在扰乱新币,破坏朝廷信誉。而背后……似乎确有靖安王的影子。”癸一禀报。
(果然串通一气了!经济战只是前奏。)沈清辞与萧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就在这当口,南方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丧钟般敲响了紫宸殿的宁静——靖安王李承泽,联合另外两位南方藩王以及部分流亡的旧朝贵族,以“皇后沈清辞牝鸡司晨、祸乱朝纲,皇帝萧绝纵容妇人、背离祖制”为名,正式发布檄文,起兵二十万,号称“清君侧”,已连下南方三州!
檄文用词极其恶毒,将沈清辞描述成魅惑君主的妖后,将她的新政抨击为“败坏纲常、与民争利”的恶政,煽动性极强。
消息传来,朝野震动。虽然早有预料,但叛军如此迅速的动作和颇具蛊惑力的口号,还是让京城弥漫开一股不安的气氛。一些本就对沈清辞参政心怀不满的旧臣,虽然不敢明着说什么,但那闪烁的眼神和私下里的窃窃私语,已然说明了问题。
(呵,‘清君侧’?这借口几百年都不带换的。说来说去,不就是动了你们这群既得利益者的奶酪,现在狗急跳墙了?还‘牝鸡司晨’,本宫晨的是你们的老巢吧!)沈清辞内心怒火翻腾,但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冷静。
萧绝的反应更为直接。他当庭将那檄文撕得粉碎,声音冰寒刺骨:“跳梁小丑,也敢妄言‘清君侧’?朕的君侧,唯有皇后一人。尔等既自寻死路,朕便成全他们!”
(老板霸气!这维护,我给满分!)沈清辞感觉心头一暖,刚才那点因污名化而产生的憋闷瞬间消散大半。
叛乱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后宫。萧珩小脸紧绷,比平日更加沉默,但在给父母请安时,却格外认真地表示:“父皇,母后,儿臣会努力读书习武,为父皇母后分忧。”
(我儿真是个小天使!太懂事了!)沈清辞心疼地搂了搂儿子。
萧玥则气鼓鼓地挥舞着小拳头:“那些坏蛋胡说!母后最好了!等玥儿长大了,也要帮母后打坏人!”
唯有萧念,似乎感知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变得有些粘人,晚上睡觉时常会惊醒。这夜,她好不容易在沈清辞轻柔的哼唱中沉沉睡去,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沈清辞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额头,将她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被萧绝放在不远处矮几上的黑盒,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光芒。在萧念平稳深沉的呼吸声中,那黑盒表面雕刻的凤鸟云纹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激活,流转起淡淡的金色光晕,随后,一道模糊的、由光线构成的虚影从盒子上方投射出来,依稀能辨认出是连绵的山脉轮廓,其中某座山峰的顶端,似乎有一个闪烁的光点。
(地图!是藏宝图吗?宸王印?)沈清辞心脏狂跳,几乎要惊呼出声。她死死捂住嘴,生怕惊扰了女儿,破坏了这难得的契机。
那地图虚影持续了约莫十息时间,便缓缓消散,黑盒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清辞立刻将此事告知了萧绝。
萧绝凝视着黑盒,又看了看熟睡的女儿,眸色深沉:“看来,开启黑盒需要念儿处于深度安宁的状态。这地图……指向的应是岐山深处。”
(岐山?那可是前朝龙兴之地,也是传说中前朝皇室陵寝所在!)沈清辞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联,“青羽卫和那些前朝余孽,目标很可能也是那里!”
叛乱已成事实,接下来就是如何应对。朝堂上,关于是否由皇帝御驾亲征的问题,争论不休。
主战派认为,必须由陛下亲征,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平定叛乱,方能震慑其他心怀不轨者。主和派(或者说保守派)则忧心忡忡,认为陛下离京,京城空虚,恐生内变,而且……(他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沈清辞)国政交由妇人,实在令人难以放心。
“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南方瘴疠之地,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不如派遣大将前往征讨。”一位老臣苦口婆心。
萧绝尚未开口,沈清辞清冷的声音已然响起:“陈大人此言差矣。靖安王打的便是‘清君侧’的旗号,质疑的是陛下与本宫。若陛下不亲临前线,如何彰显朝廷平定叛乱的决心?又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证明陛下并非受‘妇人’蛊惑?唯有陛下亲征,以绝对实力碾碎叛军,方能彻底粉碎谣言!”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那些面露犹疑的臣子,语气斩钉截铁:“至于京城与朝政,陛下离京期间,自有太子监国,本宫从旁辅政。太子虽年幼,然天资聪颖,近来处理政务已初见章法,更有诸位肱骨之臣辅佐,何愁朝局不稳?莫非……诸位对自己辅佐太子、稳定朝纲的能力,没有信心?”
(道德绑架加激将法,看你们还怎么说!)
她一番话,既点明了萧绝亲征的政治必要性,又把监国安排得明明白白,顺带将了那些不放心她的人一军——你们不是不放心我吗?那你们就好好辅佐太子,证明自己的能力啊!
萧绝看着身边侃侃而谈、光芒四射的妻子,眼底深处是全然信任的笑意。他沉声开口,为这场争论画上句号:“皇后所言,正是朕意。朕御驾亲征,平定南方。太子萧珩监国,皇后沈清辞辅政,诸卿需尽心竭力,稳固后方。”
他目光如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若有阳奉阴违、怠慢政务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
决议已定,整个国家机器开始为战争全速运转。粮草辎重调配,军队集结开拔,一道道命令从宫中发出。
离京前夜,萧绝紧紧拥着沈清辞,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京城,珩儿他们,还有你……就交给你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沈清辞回抱着他精壮的腰身,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力量。“放心去吧,家里有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国库是满的,儿子是胖的,朝堂是稳的,那些跳梁小丑……是没机会再蹦跶的。”
她顿了顿,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狡黠而自信的光芒:“别忘了,搞经济建设和稳定后方,可是我的强项。至于打仗……我相信我男人,绝对是这个!”她竖起大拇指。
萧绝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发顶:“等我回来。”
夜色深沉,战争的阴云笼罩着新生的王朝,但帝后二人心中,唯有并肩作战的坚定与信任。
(第186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