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去了何处呢?
那日,陆遥原本是想去找梅苏的。
因他的冲动之举还尚未向梅苏解释,也尚未向她表明心迹,就被陆耀的到来打断,之后又是给陆耀安排住处之类的杂事所绊,一直还未来得及找梅苏。
可他才刚刚走出县衙后门,就被王保拦住了。
“怎么?还想说阿涛是我儿子?”,陆遥冷笑一声道。
王保谄媚地笑道:“知县相公,您呀,说的我真是汗颜,我哪里敢呀!”
“那你有什么事?”,陆遥眯了眯眼睛道。
“知县相公借一步说话。”,王保看了看县衙,努了努嘴,示意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陆遥冷笑一声,什么时候这样的蝼蚁都敢拦住他说话了?是他在新繁县表现得脾气太好了吗?
陆遥手肘一推,王保便连连后退,差点跌倒。
陆遥看都没看王保一眼,抬脚就要走,却听后边传来王保嘲讽的声音。
“我尊称您一声知县相公,您不会就真的把自己当成真的了吧?”
陆遥转头,厉目一扫,“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您不知道吗?非要我说得那么清楚吗?”
“你胆子倒是挺大的。”,陆遥勾唇一笑道,“跟我过来。”
王保倒不是胆子有多大,而是到了如今的境地,不搏一搏,也不好和兄弟们交代了。
王保跟在陆遥身后,慢慢隐没于县衙后的一条小巷。
光线隐没于墙影下。
“说说吧,你都知道点什么?”
“您根本就不是我们新繁县的县令,您也根本不是小侯爷,您呀,就是个冒牌货。”,王保笑眯眯地道。
陆遥冷笑道:“你空口白牙地胡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王保“嘻嘻嘻”笑了起来,“我要什么证据?自古以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何况,看您的反应,这事就不是空穴来风。您总有政敌吧,我只要把此事透露出去,有的是人会造证据。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遥没想到王保居然有这种心计,这和他以往的表现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陆遥狐疑地看向王保,“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王保神神秘秘地道:“知县相公,其实这世上有多少龌蹉之事,不会多您这一桩。我要的也不多,只要你满足我的条件,我敢保证,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如何能保证?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保证!”
陆遥突然一个旋身,一脚就把王保踢上墙,他再纵身一跃,一只手便掐住了王保的脖颈。
“你死了,便保住秘密了不是?”
“咳咳咳……”,王保双手抓住陆遥的一只胳膊,不断拍打,“保……不住,您……,咳咳咳……,保不住,我还留了后手。”
陆遥手一松,被掐着悬空在墙壁上的王保突然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你逃不掉的,老实讲吧,留了什么后手?”
“若今日,我发生任何意外,都会有人把你冒充新繁县县令的事情告诉巡抚。”,王保喘着气道。
“你以为我找不出此人?”,陆遥冷笑道。
“我不只安排了一人。还有一人,我保准你找不到,因为他不会去找巡抚,他只会去找梅县丞。每一日,梅县丞接触的百姓里面,或许有一个就是我安排的人。这么多百姓,你能把人找出来吗?”,王保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骄傲,他偷偷瞥了一眼陆遥,小声道,“您不想梅县丞知道您是假冒的吧?”
陆遥凶狠地瞪向王保,他不是没想过把真相告诉梅苏,可不是这样的,经由别人揭发而暴露。
时机还未到,近来梅苏处处躲着自己,陆遥没法判断,事情暴露,梅苏到底会是什么反应,所以,不能让王保胡来。
“你想要什么?”,陆遥冷声道。
王保喘了口气,终于过了这一关了吗?
“我要的不多,只要能在您的治下,继续把吉祥赌坊开下去就行。还有,就是近来,衙役们时时绕着我的赌坊转,主顾们都不敢上门,我亏损了许多,希望您能帮我补上这些亏空。”
“多少?”
王保试探地举起一个指头。
“一百两?”
“瞧您说的,若是一百两,不是埋汰你吗?”,王保大着胆子道,“一百两金。”
“哈!你真当我是冤大头?我假冒县令,俸禄不过每年四十五两,一开口就要一百两金,我去哪里给你弄?”
陆遥故意大骂道,他总觉得王保的消息来源极为奇怪。
若是侯爷的政敌知道了自己代替兄长来新繁县任职,那一定会大闹御史台,如何会让一个不入流的闲汉来此威胁自己,只为了拿百两金?
可若不是侯爷的政敌,又是哪个神通广大的,知道了他和兄长的秘密?
陆遥思来想去,或许是六娘子碰到了陆耀和茗霞,认出了他们,再猜测出了实情?
若是这样,这未免太巧合,这六娘子又未免太过聪慧?
“王保,这样吧,钱财,我可以慢慢凑,你不能急于一时。这里先给你五十两银子,也不算少了。”
陆遥拿出一张银票,王保激动地就要跳起来拿,却被陆遥一把收走。
“可我还是不太放心。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若是那个人又去举报我,那该怎么办?”
王保贪婪地看着眼前的银票,笑着道,“您放心。没有那样的人。我是猜出来的。以前,在清雅斋的时候,我便听一个贵客说起过忠诚侯家的儿子是个不着调的主,关键是他的右手小臂被烫伤过,我依稀记得上次您审我时,小臂光洁如新。再加上我娘子记得的那人也不是你这样子,所以我才胡乱猜测的,博一下,或还有活路嘛。”
王保吧啦吧啦地讲着什么,而陆遥却已经怔愣在那里了。陆耀小臂上的疤非亲近之人,根本不知道。
“那贵人是谁?”
“啊?我不知道。我那时也才去清雅斋一个月。我就记得他们说在找一个人,还要干一件大事,侯爷恰好可以挂个名。”
陆遥觉得王保的事还是次要,清雅斋火灾一事才是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