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灶膛火光映红妆
温乐瑜把最后一根柴塞进灶膛时,指尖被火星烫得缩了缩。顾晏廷眼疾手快地攥住她的手腕,粗粝的拇指碾过那片泛红的皮肤,声音沉得像碾过麦场的石磙:“说了让你去堂屋待着。”
她怯生生地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我、我想给你煮碗红糖姜茶,你昨天训练淋了雨。”灶台上的搪瓷缸冒着热气,姜味混着红糖的甜香漫开来,像她此刻七上八下的心。
门“吱呀”一声被撞开,沈听澜扛着半袋红薯闯进来,军绿色的工装裤沾着泥点,肩头的补丁在阳光下泛着白:“乐瑜你看我找着啥了!后山刨的蜜薯,甜得能流油!”她嗓门比灶膛的柴火还旺,眼尾扫过顾晏廷时却突然嗤笑,“哟,顾大军人这是又在心疼媳妇呢?刚才在村口听王大娘说,有人为了给媳妇抢最后一块梅花糕,跟卖货郎吵了一架?”
顾晏廷耳根泛热,转身往灶膛添柴,火星子“噼啪”溅出来:“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沈听澜把红薯往地上一墩,拍了拍温乐瑜的肩,“你别被他这闷葫芦样骗了,昨天他冒雨去公社供销社,就为了给你买那包水果糖。”她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声道,“比某人强,昨天跟人赌弹珠输了半袋粮票,还好意思来讨红薯。”
温乐瑜偷偷抬眼,看见顾晏廷的脖颈红得快要滴血,手里的火钳都捏变了形。她赶紧岔开话题:“听澜姐,我给你留了红糖姜茶。”
二、猪圈风波显神通
后院突然传来顾晏城的惨叫。温乐瑜吓得往顾晏廷身后躲,沈听澜却撸起袖子冲了出去,嘴里骂骂咧咧:“顾晏城你又作什么妖!”
只见顾晏城半个身子卡在猪圈栏杆里,新买的的确良衬衫被猪拱得全是泥点,手里还攥着根断成两截的竹竿。那头老母猪正哼哼着用鼻子蹭他的裤腿,猪圈里的粪水溅得到处都是。
“姐!乐瑜嫂子!救命!”顾晏城脸都白了,“我就是想给猪搭个新窝,谁知道这老东西突然发疯!”
沈听澜看得直乐,突然蹲下身,双手扣住栏杆猛地发力,“哐当”一声,碗口粗的木头栏杆竟被她生生掰弯。顾晏城连滚带爬地钻出来,衬衫上还挂着几根猪毛:“沈听澜你是人吗!就不能轻点!”
“轻点?”沈听澜叉着腰,肱二头肌在阳光下闪着健康的光泽,“上次是谁说我力气大没人要?刚公社王媒婆还来问我,说有个退伍兵想跟我处对象呢!”
顾晏城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梗着脖子道:“那家伙满脸麻子!配不上你!”
“总比某些人赌输了粮票,还得媳妇去公社借钱还债强!”沈听澜说着就要去揪他耳朵,却被顾晏廷拦住。
“行了,”顾晏廷指了指猪圈,“晏城去修栏杆,听澜去把猪赶到新圈,乐瑜跟我来。”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温乐瑜的手,掌心的茧子蹭得她掌心发痒。
走远了温乐瑜才发现,他手里攥着颗用锡纸包着的水果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刚才听澜说的……”她小声问。
“是给你的。”顾晏廷把糖塞到她手里,耳尖还红着,“王大娘说姑娘都喜欢这个。”
三、月下双影话心事
夜里的院子浸在月光里,温乐瑜坐在门槛上剥花生,顾晏廷蹲在旁边修锄头,金属摩擦的“沙沙”声和她剥花生的“咔嚓”声混在一起,倒有了种说不出的安稳。
“听澜姐好像对晏城哥有意思。”温乐瑜突然说,指尖捏着颗饱满的花生,“今天她掰栏杆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他有没有摔着。”
顾晏廷抬头看了眼隔壁院子的灯,沈听澜正追着顾晏城打,骂声隔着墙传过来,却没什么火气。“他俩从小就这样。”他低下头继续磨锄头,“晏城小时候总偷拿家里的鸡蛋,偷偷塞给听澜,怕她在孤儿院吃不饱。”
温乐瑜愣住了。她想起穿书前看到的剧情,顾晏城会在冬天把唯一的棉袄给沈听澜,沈听澜则会替他背黑锅挨父亲的打。原来那些看似针锋相对的背后,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温柔。
“那我们呢?”她鼓起勇气问,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顾晏廷的动作顿了顿,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平时冷硬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用红绳串着的狼牙,边缘被磨得光滑:“我娘说,这个能保平安。”他笨手笨脚地给她戴在脖子上,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锁骨,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乐瑜,”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比月光还软,“书里的结局不算数。以后有我在,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隔壁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沈听澜的笑骂:“顾晏城你个笨蛋!劈柴都能劈到脚!”顾晏城的哀嚎声穿透夜色:“沈听澜你还笑!快拿红药水来!”
温乐瑜忍不住笑起来,顾晏廷也跟着笑,月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把狼牙吊坠映得发亮。她突然觉得,这场错嫁或许从来都不是意外——命运早把最对的人,悄悄送到了彼此身边。
四、晨光里的新开始
第二天一早,温乐瑜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她披衣出门,看见顾晏廷正在搭鸡窝,沈听澜和顾晏城扛着锄头从外面回来,筐里装满了翠绿的蔬菜。
“乐瑜醒啦?”沈听澜冲她扬了扬手里的黄瓜,“刚从地里摘的,给你做凉拌黄瓜。”
顾晏城把筐往地上一放,从怀里掏出个红彤彤的西红柿,梗上还带着露珠:“这个甜,给你。”沈听澜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就你会献殷勤!”
顾晏廷直起身,额角的汗珠滑进领口,他拿起搭鸡窝的木板:“等鸡长大了,给你炖鸡汤。”
温乐瑜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想起书里那个“早死结局”的预言。可此刻,晨光落在他们身上,顾晏廷的侧脸、沈听澜的笑、顾晏城手里的西红柿,都真实得像能掐出水来。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狼牙吊坠,突然大声说:“今天我们包饺子吧!我带了从家里带来的面粉!”
“好啊!”沈听澜第一个响应,“我会调馅!”
顾晏城举手:“我会擀皮!”
顾晏廷看着温乐瑜,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我烧火。”
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面粉的香气和说说笑笑的声音,在八零年的晨光里,把那些关于“命运”的预言,都烘成了最温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