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宫的暖阁里,熏香漫着淡淡的药味。柳虞儿靠在软榻上,背后的鞭伤已结痂,只是稍动仍会牵扯着疼。侍女刚收拾好药碗退下,窗外就掠过一道轻影,紧接着,三短叩门声响起。
“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侍女服的女子躬身进来,脸上沾着些灰,发髻也松垮垮的,正是乔装后的紫衣。她刚直起身,目光就落在柳虞儿露在外面的手腕上,:“少主,您伤得这么重,首领在无锋那边得知消息,急得好几夜没合眼,非要让我来看看您。”
柳虞儿示意她走近些,声音压得极低:“万花楼那边没出岔子吧?”
“您放心,”紫衣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颗安神丸,“万花楼一切照旧,我是趁着宫门换班时混进宫门的,没人起疑。”她把药递过去,又补充道,“首领还说,若您在宫门待不下去,就传信回去,她立刻安排人接您走。”
柳虞儿接过药,:“不必。花长老那边我已经处理干净了,尸身用化骨水融了,没留下任何痕迹,长老院查不到我头上。”
紫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是您……杀了花长老?”
“他查到了些不该查的,留着是隐患。对了,你回去后告诉母亲,”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的宫墙,“宫门的‘无量流火’,根本不是什么神兵,就只是一块天外来的陨铁,没他们想的那么玄乎。以后不用再派人来查了,白费功夫。”
紫衣连忙点头:“我记下了。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无锋?首领总担心您在宫门受委屈。”
“再等等。”柳虞儿抬手按了按眉心,“我得把这里的事收尾,顺便看看宫子羽和宫尚角的态度。等过段时间,我自然会回去。”她看向紫衣,“你现在就走,别在羽宫多待,免得被侍卫发现。回去告诉母亲,我一切安好,让她别担心。”
紫衣知道时间紧迫,不再多留,躬身行了一礼:“那少主保重,我这就回无锋复命。”说罢,她又理了理身上的粗布衣服,贴着墙根快步走到门边,确认外面没人后,迅速推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柳虞儿看着紫衣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靠回软榻上,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宫子羽的声音:“夫人睡了吗?”
侍女压低声音:“回执刃,夫人刚喝了药,像是歇下了。”
柳虞儿睁眼,扬声:“我没睡,你进来吧。”
宫子羽推门而入,他在榻边坐下,伸手轻轻握住柳虞儿的手,:“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柳虞儿微微一笑,“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
宫子羽替她掖了掖被角,状似不经意地说:“方才我去了趟长老院,雪长老还是不肯松口,坚称你和花长老的死有关。”他抬眸,目光紧紧盯着柳虞儿的脸上的表情,“虞儿,你实话告诉我,花长老的事,真的和你没关系吗?”
“你怎么也不相信我?那日我一直在角宫,宫尚角可以作证。子羽,你……不会也怀疑我吧?”花长老一直在后山居住,我连后山在哪,我都不知道。我可能害得了他。”说着,眼眶微微泛红,“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吗?”
宫子羽抬手轻轻拭去柳虞儿眼角的泪,“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长老院那边一直揪着不放,总得有个说法。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虞儿,你是我的夫人,这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柳虞儿顺着他的手靠向肩头,:“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怕了。只是长老院这样闹,会不会影响你的名声?”
宫子羽低头看着她发顶,语气温柔得能滴出蜜来,眼底却没半分暖意:“为了你,这点名声算什么?再说,他们查不到证据,闹几天也就歇了。”他话锋忽然一转,目光落在暖阁角落那盏刚换过的熏香上,“方才进来时,闻着这香比往常浓些,是侍女换了新方子?”
柳虞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盏熏香,指尖悄悄松开些,面上露出一抹浅淡笑意,语气带着几分娇软:“哪是侍女换的,是我闲时照着古方配的‘鹅梨帐中香’。前几日总睡不安稳,想着这香能安神,便多燃了些,倒让你看出异样了。”
她说着,抬手拢了拢鬓边碎发,眼神坦然得像在说寻常家事:“你若不喜欢这味道,我明日便换回来。只是这方子配起来费些功夫,鹅梨要蒸透了取汁,还得掺着沉香、檀香慢慢窨,我也是试了好几回才成的。”
宫子羽的目光在熏香上转了圈,又落回她脸上,指腹仍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笑意里藏着几分探询:“倒是有心了,闻着确实清雅。只是你伤口还没好,怎的费这力气?往后想要什么香,吩咐侍女去做便是,别累着自己。”
“待在暖阁里也闷,配香倒能解解乏。”柳虞儿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放得更柔,“再说,我想着配些你也喜欢的味道,往后暖阁里就常燃着,你来了也能舒心些。怎么,你不喜欢吗?”
“喜欢,你做的都喜欢。”他话锋微转,看似随意地提了句,“只是这香方少见,你从哪儿寻来的?若是宫门外的方子,可得仔细些,别掺了不妥的料子。
“怎会,这方子是前朝贵人用的,安神又不伤身,我才试着配的。你若不放心,明日让远徵弟弟来看看便是。”
“你好好歇着,我去吩咐厨房给你炖些燕窝。”
而另一边,宫子羽走出暖阁,脸上的温和尽数敛去。他召来金繁“去查今日羽宫附近的侍卫换班记录,还有,把方才暖阁里的鹅梨帐中香取些来,送去徵宫验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