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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刚过,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皇城的宁静。驿卒身着玄色驿服,背上的驿牌被汗水浸得发亮,胯下的骏马口鼻喷着白气,四蹄翻飞地踏过承天门外的御道。守门的锦衣卫校尉见那驿卒腰间系着明黄色的加急缎带,神色骤凛,不等其勒住缰绳便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几乎要从马背上栽下来的驿卒:“何处来的加急?”

“南、南京……六百里加急!”驿卒嗓子干得冒烟,胸口剧烈起伏,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奏报,封皮上“紧急”二字用朱笔圈出,触目惊心,“事关前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速呈御前!”

校尉不敢耽搁,接过奏报便转身快步入宫,腰间的佩刀撞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迅速在紫禁城的核心机构间扩散开来,最终穿过层层宫门,递到了司礼监的值房。

此时,陈矩正坐在案前批阅一份漕运文书。他身着石青色的蟒纹贴里,袖口挽起,露出清瘦却稳健的手腕。案上的烛火跳跃着,将他的影子投射在身后的屏风上,屏风上绣着的松竹图在光影中微微晃动。陈矩的笔尖蘸满浓墨,正欲在文书上批下“准行”二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值事太监压低的声音:“陈公公,南京六百里加急,事关冯公公……”

“冯公公”三个字入耳,陈矩的笔尖骤然一顿。那力道之大,使得狼毫笔尖微微弯曲,一滴浓墨顺着笔尖滑落,在洁白的宣纸上迅速泅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墨花,又像是一块骤然晦暗的印记,死死钉在“漕运”二字旁边。

他没有立刻抬头,只是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殿内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自己胸腔里越来越沉重的心跳。片刻之后,他才缓缓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口:“呈上来。”

值事太监捧着奏报快步上前,将那封带着旅途风尘的文书轻轻放在案上。陈矩的目光落在封皮上,那熟悉的火漆印记,那“南京织造府呈”的落款,都让他心头一沉。他伸出手,指尖触到奏报的纸面,带着一丝驿马奔跑后的余温,却又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缓缓拆开火漆,展开文书,一行工整的小楷映入眼帘:“前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于万历十一年正月二十三日,病逝于南京寓所,享年六十有二……”

“病逝”二字,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陈矩的眼底。他怔怔地看着那行字,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耳边突然响起无数细碎的声响——内书堂里的琅琅读书声,裕王府中的低语商议声,新政推行时的争执声,权力顶峰的喘息声,还有通州码头那风雪中的道别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包裹。

他沉默着,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触到眉心的褶皱,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连日批阅文书的疲惫。“你们都退下吧。”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值事太监和殿内的其他小太监不敢多言,纷纷躬身退下,轻轻掩上了值房门。殿内只剩下陈矩一人,烛火依旧跳跃,却显得格外寂寥。他站起身,走到案旁的博古架前,从最底层的格子里取出一炷线香。那香极为寻常,没有名贵的香气,只是最普通的檀香,是当年冯保在内书堂教他们读书时,常用的那种。

他回到案前,就着烛火点燃线香。青色的火苗舔舐着香头,冒出一缕细细的青烟,袅袅升起,逐渐散开,模糊了他沉静的面容。他没有跪拜,也没有哭泣,只是将线香插入案头那只朴素的铜炉中。铜炉是宣德年间的旧物,表面已经氧化出一层温润的包浆,是冯保当年赠予他的,说是“静心之用”。

青烟缭绕中,陈矩的目光变得悠远。他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内书堂,那时他还是个瘦弱的小太监,冯保已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奉命教他们读书识字。冯保对他们要求极严,写错一个字便要罚抄百遍,可私下里却时常给他们带些点心,还把自己珍藏的典籍借给他们看。有一次,他因为想家偷偷落泪,被冯保撞见,本以为会受罚,没想到冯保只是递给了他一块桂花糕,轻声说:“既入了宫,便要好好活下去,读书识字,将来才能有立足之地。”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本《资治通鉴》,赠予他道:“多看看这些,能明白许多道理。”

后来,他们一同入了裕王府,辅佐当时还是裕王的朱载垕。那时的裕王府并不受重视,宫廷内外暗流涌动,他们小心翼翼地周旋,冯保凭借着机敏和胆识,多次为裕王化解危机。有一次,严世蕃派人暗中监视裕王府,冯保察觉后,连夜带着他将一些敏感的文书转移,又故意在府中设宴,装作饮酒作乐的样子,骗过了来探查的人。那晚,冯保拍着他的肩膀说:“陈矩,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生死与共。”

裕王登基成为隆庆帝后,冯保升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他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冯保最信任的副手。隆庆帝在位六年便驾崩,万历帝登基时年幼,李太后垂帘听政,冯保与张居正联手推行新政,整顿吏治,改革赋税,一时间朝野气象一新。那段日子,他们常常在司礼监彻夜商议,冯保负责宫廷内部的协调,张居正主理朝政,他则在一旁协助处理文书,传递消息。冯保那时意气风发,常说:“咱们要做一番大事,让这大明朝焕然一新,不负太后和皇上的信任。”

可权力的顶峰总是伴随着纷争。新政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朝野上下反对之声渐起,而冯保也渐渐变得权势熏心,开始揽权纳贿,与朝中大臣结党。他曾多次劝说冯保收敛锋芒,可冯保却不以为意,反而对他说:“如今这局面,不掌实权,如何推行新政?些许小节,不必在意。”两人之间,渐渐有了隔阂。

万历十年,张居正病逝,万历帝亲政。早已对冯保和张居正的专权心怀不满的万历帝,在张鲸等人的怂恿下,下令查抄冯保家产,将其贬往南京闲住。通州码头送别那天,风雪漫天,冯保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发已经花白,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他握着陈矩的手,眼中满是悔恨:“陈矩,我悔不听你的劝告,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你要好自为之,莫要重蹈我的覆辙。”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塞到他手中,“这封信托你保管,若我有不测,你再呈给皇上。”

陈矩握紧了那封信,看着冯保登上前往南京的漕船,船帆在风雪中渐渐远去,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那一别,竟是永诀。

铜炉中的线香燃了一半,青烟依旧袅袅。陈矩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拂去案上的灰尘,目光重新落回那封奏报上。冯保死了,那个曾经叱咤风云,与他相伴数十年的人,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南京的寒冬。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极轻的敲门声,紧接着,他的心腹干办李忠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李忠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谨慎可靠,此刻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公公,东厂那边传来密报。”

陈矩抬了抬眼,示意他继续说。

“张鲸等人得知冯公公病逝的消息后,召集了东厂的几个掌刑千户商议,打算借‘冯保余党’的名义,在朝中大肆排查,罗织罪名,清除异己。”李忠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递到陈矩手中,“他们已经列出了一份名单,都是当年与冯公公往来密切的官员,打算先从这些人下手。”

陈矩接过密报,迅速浏览了一遍。名单上有工部尚书曾省吾、御史江东之等数十人,这些人有的确实是冯保的党羽,有的却只是与冯保有过公务往来,并无实质牵连。张鲸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此人阴险狡诈,手段酷烈,一旦让他得逞,必然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知多少官员会家破人亡。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指紧紧攥着那份密报,指节泛白。冯保已死,恩怨纠葛本该随着他的离去而烟消云散,张鲸却还要赶尽杀绝,实在太过狠毒。他不能坐视不理,否则不仅会有无数人蒙冤,朝政也会因此陷入混乱。

“备纸研墨。”陈矩沉声说道。

李忠立刻上前,将一张新的宣纸铺在案上,研好浓墨。陈矩拿起笔,略一沉吟,便开始挥毫疾书。他一共写了五封信,每一封信的收信人都是名单上那些与冯保牵连不深的官员。信中的言辞极为隐晦,没有提及任何敏感内容,只是提醒他们“近日宜闭门谢客,清理案牍,谨言慎行,以避是非”。

写完信,他取出自己的私印,在每一封信的末尾盖上火漆密印。这火漆印是他的专属印记,只有收信人才能认出。“你亲自带人去送这些信,务必亲手交到每个人手中,不得有误。”陈矩将信件交给李忠,语气严肃,“路上小心,避开东厂的眼线。”

“公公放心,属下明白。”李忠接过信件,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快步离去。

值房门再次被掩上,殿内又恢复了沉寂。陈矩看着案上燃烧的线香,心中稍定。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希望那些官员能领会他的用意,早作防备。

三日之后,司礼监的值房里,陈矩正在处理一份关于宫廷采买的文书。李忠办事利落,已经传回消息,五封信都已顺利送达,收信人也都心领神会,开始闭门谢客,清理往来文书。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冯保托付给他的那封绝笔信。如今冯保已死,张鲸又在大肆搜捕“余党”,正是呈递这封信的最佳时机。他相信,以冯保在信中的言辞,或许能触动万历帝,让这场风波有所缓和。

陈矩从暗格里取出那封绝笔信。信纸已经有些泛黄,封皮上的火漆完好无损。他没有拆开,只是捧着信件,快步走向乾清宫。

乾清宫内,万历帝朱翊钧正坐在御案前,批阅着奏折。这位年轻的皇帝刚满二十岁,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亲政一年多来,他已经逐渐掌握了朝政大权,褪去了往日的青涩。

见陈矩进来,万历帝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朱笔:“陈伴伴,何事?”

“回陛下,”陈矩躬身行礼,双手捧着那封绝笔信,“这是前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临终前托付老奴的绝笔信,如今冯保已然病逝,老奴不敢耽搁,特来呈给陛下。”

万历帝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件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冯保,这个伴随他长大的太监,既是严厉的管教者,也是曾经权倾朝野的权臣。他对冯保的感情极为复杂,既有幼时被严格管束的不满,也有对其曾经护佑宫廷的感念,更有对其专权揽政的怨恨。

“呈上来。”万历帝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陈矩上前一步,将信件放在御案上。万历帝伸出手,缓缓拆开火漆,展开信纸。冯保的字迹映入眼帘,那字迹曾经遒劲有力,如今却显得虚浮无力,笔画间带着明显的颤抖,显然是病重之时所写。

信中的内容并不长,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提及当年的功绩,只是深切地忏悔自己“权势熏心,贪恋物欲,辜负圣恩,罪该万死”。信中还写道,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敢祈求陛下宽恕,只是恳切希望陛下“亲贤臣,远小人,勤理朝政,保重圣体,以社稷为重,以百姓为念”。字里行间,满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苍凉与恳切。

万历帝静静地看着信,一行一行,细细品读。殿内静得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想起了幼时,冯保作为他的“大伴”,对他管教极严。有一次,他因为贪玩,没有完成张先生布置的功课,冯保得知后,不仅严厉地训斥了他,还罚他抄了十遍《论语》。那时,他对冯保充满了畏惧和不满。

后来,他登基为帝,年幼无知,李太后将朝政托付给张居正和冯保。冯保忠心耿耿,不仅在宫廷内部为他保驾护航,防止奸人作乱,还常常劝说他要勤于政事,不可贪图享乐。有一次,宫中发生火灾,冯保不顾危险,第一个冲进火场,将他从寝宫救出。那一刻,他对冯保充满了感激。

可随着年龄渐长,他渐渐意识到冯保和张居正的权力太大,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皇权。张居正病逝后,他亲政的第一件事,便是查抄冯保家产,将其贬往南京。他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清除冯保的势力,巩固自己的皇权。

可如今,看着这封绝笔信,看着冯保在临终前依旧牵挂着社稷和百姓,万历帝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愧疚、悔恨、感念……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难以平静。

他放下信纸,默然良久,目光落在御案上的那方“大明受命之宝”玉玺上,神色怅然。

站在一旁的陈矩,将万历帝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他知道,皇帝心中的那丝愧疚,正是他想要的。于是,他适时躬身进言:“陛下,冯保晚年确有过失,贪权纳贿,罪无可赦。然其早年侍奉先帝,辅佐陛下登基,与张先生一同推行新政,整顿边备,疏通漕运,于国朝并非全无功劳。如今他人已病逝,万事皆空,所有的恩怨纠葛,也该随之了结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冯保在信中恳请陛下以社稷为重,足见其临终前尚有悔悟之心。老奴恳请陛下念其旧日微劳,施恩保全其家族血脉,使其家眷不至流离失所。这样一来,既显陛下宽仁浩荡,也能让朝野上下知晓陛下圣明,不至于人人自危。”

万历帝闻言,沉默片刻。他想起了冯保当年的功绩,想起了那封绝笔信中的恳切言辞,心中的愧疚之情更甚。他点了点头,说道:“陈伴伴所言极是。冯大伴临终之言,仍念念不忘社稷,朕心中甚愧。”

“准卿所奏。”万历帝拿起朱笔,在一张空白的谕旨上写下旨意,“着内官监即刻查核冯保家产,发还部分查抄财物,足够其家眷度日即可。另外,传令南京织造府,妥善处理冯保的后事,不得苛待其家眷。”

“臣遵旨!”陈矩躬身行礼,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旨意传出,很快便传到了东厂。张鲸正在东厂的值房里,与几个心腹商议如何搜捕“冯保余党”。得知万历帝不仅没有同意他们的请求,反而发还了冯保的部分家产,保全其家眷,张鲸顿时又惊又怒。

“岂有此理!”张鲸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茶水洒了一地,“冯保乃陛下钦定罪臣,死有余辜!陈矩竟敢为他求情,陛下竟然还准了!这分明是纵容罪戾,无视国法!”

张鲸是靠着扳倒冯保才得以升任东厂提督的,他本想借着搜捕“余党”的机会,进一步清除异己,巩固自己的权势,没想到却被陈矩坏了好事。他与陈矩素来不和,陈矩为人正直,不与他同流合污,如今又屡次三番维护冯保,让他更是恨之入骨。

“提督大人,陈矩这是故意与您作对啊!”一旁的东厂掌刑千户杨顺说道,“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想办法教训一下陈矩,让他知道您的厉害!”

“教训他?”张鲸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陈矩如今深得陛下信任,又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权势不小,不能硬来。不过,他既然敢为冯保求情,必然与冯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咱们可以暗中调查,搜集他与冯保勾结的证据,到时候再呈给陛下,看他如何辩解!”

话虽如此,张鲸心中却按捺不住怒火。他站起身,说道:“不行,我得去问问陈矩,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说完,张鲸不顾杨顺的劝阻,急匆匆地冲出东厂的值房,快步走向司礼监。

司礼监的值房里,陈矩刚处理完一份文书,正端着一杯热茶,细细品味。他知道,张鲸得知消息后,必然会来找他质问。

果然,没过多久,值事太监便匆匆进来禀报:“陈公公,东厂张提督来了,神色颇为不善,已经到门口了。”

“让他进来。”陈矩放下茶杯,神色平静。

张鲸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怒容,目光凌厉地看着陈矩,连礼节都顾不得,开口便质问:“陈公公!冯保乃陛下钦定罪臣,贪赃枉法,专权跋扈,死有余辜!您为何屡次三番为他百般庇护,先是提醒那些‘余党’避祸,如今又为他讨还家产,保全其家眷?这岂非纵容罪戾,无视国法?!”

张鲸的声音尖利,带着强烈的不满和质问,在安静的值房里回荡。

陈矩抬眼看着气急败坏的张鲸,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张鲸面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张公公,陛下已经下了旨意,发还冯保部分家产,保全其家眷。你我皆是陛下的臣子,当遵旨行事,何必在此大动肝火?”

“遵旨行事?”张鲸冷笑,“陈公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余党’之所以能提前避祸,都是你暗中通风报信!你与冯保交情深厚,如今冯保死了,你便想方设法维护他的党羽,难道你也想步冯保的后尘,专权揽政吗?”

“张公公此言差矣。”陈矩淡淡说道,“老奴与冯保相识数十年,虽有旧交,但也深知其晚年过失。老奴之所以提醒那些官员,并非维护‘余党’,而是不愿看到无辜之人蒙冤。那些官员中,不乏忠心为国之人,只是与冯保有过些许公务往来,便被冠以‘余党’之名,实在太过冤枉。”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张公公,得饶人处且饶人。冯保已然病逝,所有的恩怨都该烟消云散。你如今大肆搜捕‘余党’,罗织罪名,清除异己,难道就不怕引起朝野震动,人心惶惶吗?”

“至于老奴,”陈矩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老奴入宫数十载,只求尽心尽力侍奉陛下,辅佐陛下治理朝政,从未有过专权揽政之心。倒是张公公,你扳倒冯保之后,权势日盛,东厂的缇骑四处横行,朝野上下怨声载道,你就不怕哪天引火烧身吗?”

“你……”张鲸被陈矩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一时语塞。他看着陈矩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心中竟生出一丝畏惧。陈矩为人沉稳,心思缜密,又深得万历帝信任,他确实没有把握能扳倒陈矩。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陈矩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你赶尽杀绝,他日未必不会有人对你落井下石。张公公,还是收敛锋芒,多为朝廷着想,少些私心算计吧。”

张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知道陈矩说得有道理,可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却难以平息。最终,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愤愤甩袖而去:“陈矩,你好自为之!”

看着张鲸离去的背影,陈矩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件事并不会就此结束,张鲸必然会怀恨在心,日后难免会找机会报复。但他并不后悔,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的稳定,为了那些无辜之人不致蒙冤。

当月下旬,在陈矩的暗中操持下,冯保的灵柩从南京悄悄运回了北京。为了避开东厂的耳目,灵柩没有走正门,而是从西直门入城,直接运往西山。

送葬的队伍极为简朴,只有冯保的几个家眷,以及陈矩派去的几个心腹太监。没有浩大的排场,没有隆重的祭祀仪式,甚至没有任何官员前来吊唁。灵柩被缓缓抬上西山的一处僻静山坡,这里远离尘嚣,四周松涛阵阵,环境清幽。

工匠们早已在此挖好了墓穴,将灵柩轻轻放入其中,然后开始填土。冯保的儿子冯邦宁跪在墓前,泪如雨下。他曾经是锦衣千户,父亲倒台后,家产被查抄,他也被贬为庶民,若非陈矩求情,他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陈矩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墓穴被填平。

坟冢堆好后,工匠们将一块青石碑立在了坟前。石碑极为普通,没有精美的雕刻,也没有谀墓之辞,更没有生平记述,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司礼监冯公之墓。

陈矩看着那块青石碑,心中默念:“冯保,你一生功过,自有后人评说。老奴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愿你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说完,他转身离去。送葬的队伍也渐渐散去,只留下那座孤零零的坟冢,矗立在西山的山坡上。

紫禁城的琉璃瓦依旧在阳光下闪耀,宫城中的风波也渐渐平息。张鲸虽然心有不甘,但在万历帝的旨意和陈矩的暗中制衡下,也不得不收敛锋芒,暂时停止了对“冯保余党”的搜捕。朝野上下,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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