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军医语速飞快地禀报:“回太子妃娘娘,营中现有伤患共计七百二十三人。刀剑箭矢等外伤者居多,约有六百六十人……”
他略作停顿,指向营地角落一处用厚毡单独隔开、并有护卫把守的帐篷,帐中断断续续传来非人般的痛苦哀嚎。
冉军医低叹一声:“最棘手的,是那个帐篷里的伤患。他们皆是先前抵挡攻城时,被蛊人爆炸所伤,蛊虫入体,邪毒深重。草民…实在无能为力,只能将他们隔离开来。”
几日前那场诡异的爆炸,他看得清楚。
但凡被污秽血肉沾染之人皆中蛊毒,不出一个时辰,便五脏枯竭而亡。
将那些人安置在那里,与其说是医治,不如说……是在等候死亡。
夏樱听罢,神色未动,只对冉军医正色道:“好了,情况我大致明了。”
她随即清晰地下达指令:“这边所有常规外伤的将士,就劳烦您与温老、蒋老统筹,按伤情轻重缓急展开救治。所有带来的药品器械不必节省,尽管使用。”
接着,她叫住正在一旁分装药品的王乐薇:“乐薇,你来协助,务必让冉军医他们清楚每种药物的用法、剂量与注意事项。”
这些常规外伤的患者会用到的药品无非是止血的(药粉、绷带)、镇痛的(针剂、药片)、退烧的,以及抗感染的(消炎粉、针剂、碘伏),并不复杂。
“遵命!”王乐薇立刻应声,转身便向冉军医等人走去。
交代完毕,夏樱抬眼望向营地深处那片不断传来压抑呻吟的隔离区,“至于那些中了蛊毒的伤患,交给我来处理。”
此言一出,旁边的冉军医脸色顿时一变。
他的目光落在夏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数十年的行医经验,让他几乎瞬间就看了出来。
“太子妃娘娘!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他急得声音都有些劈叉:“那些蛊毒诡谲阴毒,绝非寻常伤病,稍有不慎便可能反噬己身,凶险万分!娘娘…万金之躯,实在不宜亲身涉险!”
“无妨,我自有分寸。您先去照料其他伤员吧。”
夏樱明白这位老医者的担忧全是出于善意与责任,但凤蛊之事无法言说,此刻也无需多作解释。
她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隔离区。
追风与逐月如影随形,无声地跟上,气息凝练,目光警觉。
饶是早有准备,但掀开厚重毡帘的刹那,眼前的景象仍让夏樱呼吸一滞。
浓重的血腥气混杂着皮肉焦糊与一种难以名状的腐坏味道,扑面而来。
通铺上,躺满了痛苦抽搐的士兵。他们裸露的皮肤遍布狰狞的灼伤,部分创口甚至还在微微蠕动,触目惊心。
墙角处,几具躯体以诡异的角度蜷曲着,皮肤灰败松垮,紧贴骨骼,仿佛血肉已被掏空,只余下一层干瘪的空壳。
口罩虽过滤了气味,但视觉的冲击仍让夏樱的胃部一阵翻涌。
她不动声色,迅速在自己手腕内侧的内关穴上用力一按,指尖同时抵住虎口的合谷穴。
双穴传来的酸胀感瞬间压下了不适。
下一秒,她眼中所有波澜尽数收敛,只余下冰潭般冷冽的专注。
“小凤,起床干活了!”她用意念轻唤。
“好——嘞!”
凤蛊在她丹田中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蹬了蹬腿,伸了个餍足的懒腰。
它最近伙食极好,能量充沛,连带着那身翎羽都愈发璀璨夺目。
下一瞬,异象陡生。
一道巨大而华美的凤凰虚影在夏樱身后缓缓凝聚,显化。
虚影舒展着仿佛由流金与霞光织就的宽阔羽翼,每一片翎羽的边缘都流淌着纯净的光辉,煌煌烨烨,将整个昏暗污浊的营帐映照得如同神圣殿堂。
温暖又充满生机的金色光晕,如同潮水般以夏樱为中心,层层漾开,轻柔地漫过地上每一名伤兵。
一个尚存一丝意识的士兵,在剧痛的恍惚中,眯眼瞧见了这毕生难忘的景象。
他嘴唇翕动,气若游丝地喃喃:“我…我这是已经死了,升天了吗…怎么看见…神女下凡了……”
话音未落,那金光便温柔地覆上了他的眼帘。
他再也睁不开眼,却在黑暗中,清晰地感觉到身上那如同跗骨之蛆般啃咬的剧痛和麻痒,正在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紧接着,肉眼可见的蛊虫从伤兵们的伤口被逼了出来,在触及金色流光的瞬间,如同被烈阳灼烧的冰雪,直接化作一缕缕细微的黑色粉尘,簌簌落下。
这一幕让直播间瞬间被惊叹刷屏。
[夭寿啦!这画面看一次震撼一次!樱姐穿过去的不会是玄幻修仙位面吧!]
[上面的,都带着空间和AK穿越了,你跟我说这事儿不玄幻?!]
[我的妈呀!刚才那特效…不是,那神迹!经费在燃烧!不,是神力在爆发!]
[樱姐是下凡历劫的凤凰神女吧!]
[神性驱散污秽,光明吞噬黑暗。]
几乎同时,帐篷里飘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像是烧焦的虫子混着过期海鲜,再佐以浓烈的血腥气。
这味儿太上头,以至于夏樱在确定无蛊虫残留后,果断转身掀帘出帐,战术性撤离。
她一把扯下口罩,对着清冷的夜空深吸一大口气,宛如重获新生。
“主子,您没事吧?”逐月关切问道。
她和追风刚才在帐内也亲眼目睹了那虫舞灰飞的震撼场面,饶是心理素质过硬,此刻也觉得胃里有点翻腾。
“没事,就是味儿有点冲。”
夏樱摆手:“快把帐篷所有能开的窗户都打开,再不通风里面的人没被毒死先被熏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