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瘫痪体验卡的惊吓过后,孟莳再也不敢轻易挑战绝对卧床的医嘱了。
用便盆解决小号问题,虽然依旧尴尬,但为了腰,她可以强迫自己接受。
然而,在床上上大号?
这个念头光是闪过,就足以让她全身的毛孔都写满拒绝。
那不仅仅是卫生问题,更是对她所有尊严和羞耻心的终极挑战。
作为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她无法想象,也绝对无法容忍。
叶芳芷和白老太太都是过来人,深知长期卧床最怕便秘。
两人防患于未然,变着法子给孟莳食疗。
早上,挑根熟透的香蕉,带皮上锅隔水蒸,剥开后果肉软糯香甜,最能润肠。
午餐和晚餐的蔬菜里,必定有一道清炒西芹,纤维丰富。
下午茶的点心则换成了几颗西梅,天然的通便神器。
这些食物确实有效,甚至效果太好了。
孟莳吃完饭后半小时左右,肠道就开始剧烈地蠕动,强烈的便意清晰而急促地袭来,催得小腹隐隐作痛。
她死死咬住嘴唇,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和肌肉控制力,进行一场无声而艰难的阻击战。
最痛苦的时刻是使用便盆上小号时。必须高度集中注意力,精确地控制着肌肉群,放开上面闸门的同时,又要死死卡住下方那道更汹涌的闸门。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就像洪水已经冲到堤坝最薄弱处,她却要用意念筑起一道脆弱的屏障。
她憋得满脸通红,额角渗出细汗,脚趾在被子里蜷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上全身的力气去对抗那种生理性的、强烈的释放冲动。
成功后,她像打了一场硬仗,虚脱地瘫在床上,小腹却因为蓄积和反复的收缩对抗而更加鼓胀、硬邦邦的,像揣了个快要爆炸的小皮球。
为了从源头上减少这种战役的频率和强度,她开始下意识地减少吃喝。
水只敢小口抿,饭菜也吃得越来越少,尤其不敢再吃那些通便效果明显的食物。
眼看着小宝贝脸色一天天差下去,小脸瘦了一圈,肚子却因为胀气和宿便而显得更大,叶芳芷和白老太太心急如焚,在厨房里相对叹气。
“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脸皮太薄了……”
“唉,谁说不是呢。”
两个长辈愁眉不展。
晚上,白廷璋下班回来,刚脱下外套,就被母亲悄悄拉到了一边。
叶芳芷压低声音,满脸担忧:
“廷璋,你得想想办法。莳莳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吃得越来越少。我们给她弄的通便食物她都不敢吃。这么憋下去,对身体恢复也不好。我们不好说,你晚上劝劝她……”
白廷璋一听,心立刻沉了下去。
他早知道莳莳在这方面极其固执要强,却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严重。
夜里,洗漱完毕,他像往常一样钻进被窝,轻轻将孟莳搂进怀里,避开她疼痛的腰肢。
他没有立刻提及那件尴尬的事,而是先聊了些轻松的日常,公司里的趣事,宝宝出生后的幻想,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她的手臂,帮她放松。
过了一会儿,他状似随意地将温热的大掌覆在她高高隆起、却因胀气而显得格外紧绷的腹部,声音温柔:
“肚子是不是有点胀?我帮你揉揉,会舒服点。”
孟莳没说话,算是默许。
白廷璋搓热双手,隔着柔软的睡衣,开始用掌心贴着她的肚脐周围,极其轻柔地、顺时针方向缓缓打圈按压。
他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压迫到胎儿,又能切实地作用在肠道位置。
刚揉了几下,他就感觉到手掌下那薄薄皮肤包裹的肠道,摸起来有些硬硬的、胀胀的。
随着他的按压,里面似乎传来细微的、咕噜咕噜的蠕动声,比平时要活跃得多,仿佛被困住的水流在急切地寻找出口。
他耐心地揉着,一圈,又一圈,动作稳定而充满安抚的意味。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或许是因为按摩确实带来了一些舒适感,或许是因为他的存在本身让她安心。
揉了大概两三分钟,孟莳忽然轻轻吸了一口气,脸颊飞快地浮起两朵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极小幅度地扭动了一下,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窘迫:
“……别揉了。”
白廷璋立刻停下动作,手掌却没有离开,依然温暖地覆盖着,低声问:
“怎么了?不舒服?”
孟莳把脸往他怀里埋得更深了些,摇了摇头,不肯再说。
那种强烈的、被揉按催化的便意再次汹涌而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难耐,而这一次,是在他温暖手掌的覆盖下,在他温柔注视的怀抱里……
这种认知让她羞得几乎无地自容。
白廷璋了然。
他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再揉,只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仿佛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
就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是保姆拿着干净的便盆进来了。
“少奶奶该方便了。”
保姆低声说着,想把便盆放在床边架子上。
白廷璋立刻接过,语气温和:
“谢谢,交给我就好。你先去休息吧,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
保姆了然地点头:
“好的先生。”
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白廷璋拿着便盆回到床边,看着把脸更深埋进枕头、只露出通红耳尖的孟莳,声音放得极柔,像在哄受惊的小动物:
“莳莳,别怕,我来帮你。”
孟莳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来,带着视死如归般的决绝:
“不可能……我这辈子绝对、绝对不可能在床上用这个上大号……死都不可能!你不如直接给我个痛快!”
羞耻感让她的话都带上了颤音。
白廷璋心里觉得她这副样子可爱又可怜,差点笑出来,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那上小号总可以吧?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们配合得不是挺好?”
“现在不行!”
孟莳的声音带了点崩溃。
“我现在既不相信你,也不相信我的括约肌了!”
刚才按摩催化的强烈感觉还记忆犹新,她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已经降到了冰点。
白廷璋把便盆放在一边,重新坐下,一边继续轻柔地帮她按揉结肠位置,一边用谈论天气般的平常语气说:
“那我们老了以后,万一卧床不起了怎么办?早晚都有这一天。提前演习一下,不是挺好?”
“五十年后的事五十年后再说!”
孟莳自暴自弃地喊,随即声音又弱下去。
“我现在不想留下终生心理阴影……”
白廷璋的手按到一个关键的、硬结的位置,稍微用了点力。
孟莳身体猛地一颤。
他忽然换了个角度,语气带着点认真的困惑:
“哎,莳莳,这我就得说说你了。到时候你生孩子,我肯定是要进产房陪产的,为什么换成粑粑,你就不行了呢?”
他停顿了一下,故意用上了严肃的口吻,“孟莳同志,我怀疑你在搞颜色歧视哦!这对粑粑来说不公平。”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孟莳被他这通歪理气得想笑,又因为身体里越来越难以忍受的胀痛和便意而着急。
就在他再一次按压时,她终于彻底败下阵来,防线全盘崩溃,带着哭腔小声急促地说:
“……快!快点……把那个拿来!……不行了……”
白廷璋立刻行动,熟练而迅速地帮她调整姿势,垫好护理垫,放好便盆。
整个过程他神情专注,没有一丝异样。
为了最大限度地分散她的注意力,缓解那几乎要淹没她的羞耻感,白廷璋继续他的表演。
他一边稳稳地扶着她弓起的腿,一边用极其温柔、甚至有点夸张的语调念念有词:
“哎哟,我们宝宝要拉粑粑啦?真棒!我们宝宝做什么都可爱,粑粑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粑粑……”
他甚至煞有介事地胡诌道,“嗯!原来仙女连粑粑也是香的!你就说厉害不厉害吧!”
接着,在孟莳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捏起了嗓子,用汤姆猫那种滑稽又尖细的调子,开始荒腔走板地唱起一首儿歌,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加油努力!拉屎要用力!拉不出来没关系~至少放个屁!”
他还配合着节奏,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腿,像是在给她打气。
孟莳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魔幻又窘迫的时刻。
身体在难以言喻的释放感与长期紧绷后的虚脱中颤抖,心理上被巨大的羞耻感席卷,可耳边却是丈夫用汤姆猫的声音唱着拉屎要用力……
她脸上的表情简直精彩纷呈。
一会儿羞得眼圈通红、眼泪直掉,一会儿又实在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破碎的、带着泣音的笑。
整个人处于一种羞愤欲死和哭笑不得的剧烈矛盾中,快要分裂了。
过程终于结束。
白廷璋完全不带停顿或嫌弃,立刻用温水和柔软的棉柔巾,细致妥帖地帮她清洁干净。
做完这一切,他还瞥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评价道:
“嗯,看上去很健康,非常不错。孟莳同志,要继续保持这个优良水平。”
孟莳死死闭着眼,根本不敢看。身体还在轻微地发抖,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虽然生理上终于解脱了,但心理上的冲击波还在回荡。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灵魂好像已经飘出了躯壳,在屋顶盘旋。
白廷璋利落地处理好一切,开窗通风,又喷了点她喜欢的柑橘精油,然后回到床边。
他看着依旧装鸵鸟的妻子,俯身在她滚烫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含笑低语:
“好了,宝宝,顺利通关。你看,天没塌,地没陷,我还是你最爱的老公。”
他亲了亲她紧闭的眼睛。
“咱们这即使不算过命交情,也是铁打的革命友谊了。万一我以后……可就指望孟医生你报恩了。”
孟莳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拽过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住。
老天鹅啊,她人虽然看上去还活着,其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