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失控的吻,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某种被长久压抑的、汹涌而炽热的情感洪流。
自那晚之后,白云樊身上似乎开启了某个奇怪的开关。他依旧是那个在外人面前矜贵冷冽、说一不二的白氏掌权人,但一旦回到庄园,尤其是只有他和似锦独处的时候,那种近乎偏执的粘人劲儿,便暴露无遗。
似锦在书房处理文件,他就必定要在旁边的沙发上处理公务,美其名曰“提高效率”,实则目光时不时就从文件上飘走,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似锦去花园散步,他无论多忙,都会放下手头的事,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个沉默而忠诚的护卫。
甚至似锦只是去厨房倒杯水,他也能在几分钟后,“恰好”出现在厨房门口,理由五花八门,从“看看晚餐菜单”到“找点冰块”,眼神却始终胶着在她身上。
最让似锦哭笑不得的是,晚上休息。
白云樊理所当然地搬回了主卧,并且极其自然地将她的枕头和被子挪到了大床的另一半。
起初还只是规规矩矩地各睡各的,但每到半夜,似锦总会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条结实的手臂会悄无声息地横过来,将她揽入一个温热而坚实的怀抱,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绵长。
她若稍有挣扎,那手臂便会收得更紧,头顶传来他带着睡意的、不满的咕哝:“别动……”
这个男人,正以一种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方式,强势地侵入她的生活,她的空间,甚至她的习惯。
而这一切,自然逃不过白老爷子的眼睛。
这天早餐桌上,老爷子看着孙子又“不经意”地把似锦爱吃的水晶虾饺挪到她面前,还细心地帮她剥好壳,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哼!有些人啊,以前眼睛长在头顶上,现在倒好,成了跟屁虫了!还有没有点出息!”
白云樊动作一顿,抬眸,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淡地扫过自己爷爷,语气平淡无波:“总比某些人,想当跟屁虫还没人跟强。”
白老爷子一噎,老脸瞬间涨红:“你!你说什么?!”
“我说,”白云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语气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嘲讽,“您要是羡慕,可以自己去公园遛弯,说不定能遇到志同道合的老伙伴。”
“你个不孝子!”老爷子气得胡子直抖,指着白云樊,“为了个女人,你连爷爷都敢顶撞了?!”
“纠正一下,”白云樊放下餐巾,目光转向旁边安静喝粥的似锦,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语气却依旧带着对老爷子的冷硬,“顶撞您,是因为您为老不尊,口无遮拦。”
“你、你……”
老爷子被怼得哑口无言,看着孙子那副“我的人我护着天经地义”的理直气壮模样,再看看似锦那八风不动、仿佛事不关己的平静侧脸,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他愤愤地一拍桌子,早餐也不吃了,起身就走!背影都透着浓浓的委屈和愤怒!
【哈哈哈!怼得好!老爷子又吃瘪了!】阿若在似锦脑海里笑得打鸣,【你家这位,护起短来真是六亲不认啊!不过我喜欢!】
似锦舀起一勺粥,送到嘴边,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确实有点可爱。
*
粘人归粘人,白云樊在处理正事上却丝毫不含糊。他迅速接手了白氏的所有事务,以雷霆手段清理了顾氏崩盘后的市场乱局,并开始着手调查那个隐藏在苏清清背后的、更神秘的“上线”。
但每当工作告一段落,他那种暗戳戳的、带着点试探和讨好的“要名分”行为,就开始变本加厉。
比如,他会状似无意地提起,某个合作方送来了家族宴会的请柬,询问似锦是否有兴趣同去。
又或者,在处理完一份涉及巨额财产的文件后,他会轻描淡写地问一句:“你觉得,把这些资产放到你名下如何?省得以后麻烦。”
最明显的一次,是他在看一份关于最新婚姻法修订案的内部简报时,突然抬头,看向正在画设计稿的似锦,语气极其自然地问道:“你觉得,婚礼是中式好,还是西式好?或者,都办一场?”
正在画线条的似锦笔尖一顿,一条完美的直线瞬间歪了出去。
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白云樊迎着她的目光,脸上依旧是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个普通的商业项目。但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清晰无比的、名为“期待”的光芒。
似锦沉默了几秒,重新低下头,继续画她的设计稿,语气平淡无波:“随便。”
白云樊:“……”
他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胸口一阵发闷。这女人怎么就这么难搞!
他咬了咬牙,决定换一种方式。
这天晚上,似锦洗完澡出来,发现白云樊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见她出来,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将盒子打开。
里面并不是戒指,而是一枚造型极其简约却充满力量感的铂金胸针,设计灵感显然来源于“溯光”的“星蚀”系列,但在细节处又融入了更加凌厉的个人风格,中心镶嵌着一颗极小却流光溢彩的黑钻。
“赔你的。”他将胸针取出,不由分说地别在了她睡袍的衣领上,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上次……扯坏了你的衣服。”
他指的是重逢那晚,那个失控的吻中,他不小心扯掉了她睡衣的一颗扣子。
似锦低头看了看那枚在灯光下闪烁着幽暗光芒的胸针,又抬眸看向他。
他微微别开视线,耳根似乎有些泛红,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戴着。不许摘。”
似锦看着他这副别扭又强势的模样,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枚冰冷的胸针,然后,缓缓向上,抚上了他微微发烫的耳廓。
白云樊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似锦踮起脚尖,在他紧抿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
一触即分。
“礼物,”她看着他瞬间变得幽深灼热的眼眸,轻声说,“我收下了。”
白云樊的瞳孔骤然收缩!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他猛地伸手,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低下头,再次狠狠吻住了她!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和克制,而是带着极致的珍视和汹涌澎湃的爱意,深入而缠绵。
窗外月色如水,室内春意盎然。
名分什么的……
似乎,也没那么着急了。
反正,他已经是她的人了。
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