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似锦的手放在冰冷的门把手上,指尖微微收紧。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一种不同寻常的力度和速度,撞击着肋骨。
【阿锦!会不会是……】
似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连自己都难以分辨的情绪,缓缓转动了门把手。
“咔哒。”
厚重的实木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走廊里柔和的光线透了进来,勾勒出一个挺拔而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略显褶皱的黑色风衣,风尘仆仆,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冒出了些许青色的胡茬,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但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黑瞳,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骤然亮起,如同暗夜中燃起的火焰,深邃、灼热。
白云樊。
真的是他。
他回来了。
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似锦握着门把手,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寻常的访客。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门打开、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心底那块悬了许久、冰冷坚硬的巨石,轰然落地,激起无声的巨浪。
白云樊的目光贪婪地在她脸上逡巡,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一时失语。
两人就这样隔着门缝,无声地对视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几乎要凝滞的沉默。
最终,是白云樊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却异常低沉:“我回来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仿佛承载了千言万语。
似锦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开了通道。
白云樊迈步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清冷的夜风和淡淡的烟草味(他极少抽烟)。他反手关上门,将外面的世界隔绝。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灯光下,他的面容更加清晰。除了疲惫,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尚未散尽的冷厉和某种经历过生死考验后的沉淀。
“飞机失事……”似锦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是怎么回事?”
白云樊走到书桌前,将风衣随手搭在椅背上,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是意外。是国际刑警的一次联合行动。”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我乘坐的那架飞机上,有一个被多国通缉、极其危险的军火走私集团的头目。国际刑警策划了一次空中抓捕,需要我的飞机配合,制造失联假象,迷惑对方的接应人员,以便在预定地点实施精准围捕。”
“行动高度机密,为了避免消息泄露,我被要求全程保持静默,切断一切对外联系。”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让你担心了。”
原来如此。
一场精心策划的瞒天过海之计。为了抓捕重犯,他成了诱饵,置身于未知的危险之中。
似锦沉默着。她没有问他为什么非要亲自参与,没有问他是否害怕,也没有抱怨他让她担惊受怕。这些情绪,在她心中翻滚过,但此刻,面对平安归来的他,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只是点了点头:“人抓到了?”
“嗯。”白云樊应道,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他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松香混合着烟草和风尘的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我听说,”他开口,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意味,“国内发生了很多事。”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仔细地审视着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仿佛想从中读出些什么。
“顾家,苏清清……”他缓缓吐出这两个名字,黑瞳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但很快又被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你处理得很好。”
他听林管家汇报了所有事情。知道她在他“失踪”期间,如何以雷霆手段稳住白氏,如何识破并粉碎了苏清清和顾彦辰的阴谋,如何将敌人逼入绝境……她展现出的冷静、智慧和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他为之骄傲,但更多的是心疼和后怕。
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她一个人,要面对多少风雨?
似锦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语气依旧平淡:“分内之事。”
她的反应如此冷静,如此公事公办,仿佛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对她而言只是一场需要应对的工作挑战。
这种冷静,让白云樊心中那股压抑了许久的、复杂难言的情绪,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再也无法抑制。
他忽然又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只是……分、内、之、事?”他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灼热,“没有别的?”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容她闪躲。那目光中,有探究,有期待,有不安,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
渴望从她这里,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一个能证明,他的生死,对她而言,并非无足轻重的答案。
似锦被他突如其来的逼近和直白的追问弄得微微一怔。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气息和那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侵略性。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身后就是书桌,无处可退。
她抬起眼,迎上他灼热的视线,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情愫,像一张网,将她牢牢罩住。
【啊啊啊!他问了!他问了!阿锦!快说你想他!快说啊!】阿若在她脑海里激动地尖叫。
似锦抿了抿唇,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她不是没有感觉。那些担忧,那些焦灼,那些在他归来瞬间涌上的巨大安心……
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别开视线,轻声说:“你平安回来就好。”
避重就轻。依旧没有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白云樊眼底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挫败。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了距离。
“是啊,”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平安回来就好。”
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凝滞。
似锦看着他转身走向酒柜的背影,那挺拔的肩膀似乎微微垮下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她心中莫名地一紧。
不等她要说什么,白云樊主动转移话题:“给你带了礼物。”
片刻后,似锦对着三个行李箱的礼物陷入了沉思。
“……礼物?”
“嗯。”
白云樊看着她,忽然问道:“喜欢吗?”
似锦点了点头:“嗯。”
很简单的一个字,却让白云樊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
那笑容,褪去了所有的冰冷和伪装,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孩子气的满足。
“喜欢就好。”他低声道。
四目相对。
空气中,那种若有似无的暧昧再次悄然弥漫开来,比之前更加浓烈。
这一次,白云樊没有克制。
他伸出手,不是触碰她的头发,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拿着盒子的那只手。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将她微凉的手指完全包裹住。
似锦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挣脱。
他低下头,靠近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
“我回来了。”
“不会再走了。”
似锦的指尖在他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那微凉的触感与他掌心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如同冰与火的交织。他最后那句话,低沉而郑重,仿佛不是一句简单的安抚,而是一个刻入骨髓的承诺。
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浓度骤然攀升,几乎要凝结成实质。书房里只听得见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遥远城市的嗡鸣。
白云樊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近在咫尺的脸,从她光洁的额头,到微微颤动的长睫,再到那双总是平静无波、此刻却仿佛映入了灯影涟漪的眼眸,最后,定格在她淡色的、微微抿着的唇瓣上。
理智在疯狂地叫嚣着克制。他才刚刚回来,一身风尘,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她一眼,确认她是否安好。他不想吓到她,不想破坏这失而复得的、脆弱的平静。
可是……
思念如同脱缰的野马,几乎要冲垮所有理智的堤坝。
他看着她微微抿着的唇,那里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想知道,那总是吐出冷静言辞的唇,是否也如他想象中那般柔软。
他喉结滚动,呼吸不受控制地加重了几分。握着她手指的力道,不自觉地收紧。
似锦似乎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剧烈波动,抬眸看向他。
“你想亲我吗?”她直白又冷静。
“……想。”白云樊道。
“可以。”
白云樊再也无法忍耐。
他低下头,以一种近乎虔诚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覆上了她的唇。
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带着试探的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但这份轻柔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积蓄已久的思念、担忧、后怕、以及狂喜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
他的吻骤然变得激烈,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霸道,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碎吞噬进自己的身体。
铺天盖地的吻将似锦笼罩,强势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两颗同样失控的心跳同频共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肺里的空气几乎被榨干,白云樊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缓缓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轻蹭着她的鼻尖,呼吸灼热而急促。金丝眼镜不知什么时候被摘下来,黑瞳幽深得如同旋涡,里面翻涌着尚未平息的激情和浓烈到化不开的深情。
白云樊看着近在咫尺的似锦,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这次,才是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