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慢慢的，凌枝有了哼气，起伏的呼吸到归为平常，缓缓睁开了眼。
所有人如释重负。
赵砚连忙靠近，刚刚碰着她放过血的手，又立即松开。
“现在感觉怎么样？”
凌枝摇摇头，看着紧张围着她的人，稀里糊涂问：“我怎么了？”
“你先歇息一下。”柳絮抢先回答，把赵砚拉开，对玉书说：“玉书你照顾好阿姐。”
出到外面药房，赵砚急问：“中毒？什么毒？”
这时玉米端着放过血的器皿过来，害怕的手不停地抖。
“絮姐姐，这血为什么是灰色的？”
柳絮颤颤巍巍吸了一口气。
“我没见过，但是听过，这是一种冷花剧毒，是取十分严寒地区的冷花所致。我们这里是没有的，它生长在极为偏远的北方漠河。
那种冷花，如果人在中毒的时候，处于的气温相对暖和的话，就不会发作，但有兆头，比如晕倒等。”
赵砚努力回想：“阿枝之前说过，她在木兰猎场晕倒过一次，但是太医检查了，没有问题。”
柳絮：“对，回来过后，我也给她检查过，没有问题的。”
赵砚：“那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发作？”
柳絮：“因为现在入冬了，今日还下雪，气温骤降，而冷花毒就是在严寒的季节发作。”
赵砚：“发作过后呢？会怎样？”
柳絮：“突然晕倒，如果没有及时进行抢救的话，就会晕死过去。”
赵砚：“那血为什么是灰色？”
柳絮：“冷花是一种奇毒，初步中毒后的血液颜色是灰色，严重时候是黑色。”
赵砚：“也就是说可以通过血液的颜色，而判断出中毒的情况吗？”
柳絮：“对。”
说到这，柳絮变得更加胆颤，犹豫一下，继续道：“刚刚不知道她为什么晕倒，我只是对她进行急救而已，如果血液呈黑，就说明……”
就说明冷花剧毒已经侵蚀到凌枝的全身，无法救治了。
这是一件绝望的事。
柳絮含上泪水：“赵砚，这种冷花非常恶毒，不会给人机会的。”
赵砚竭力保持理智：“你先别急，告诉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有我该怎么做？”
柳絮手指抵上鼻翼，吸了一把鼻涕：“我只是听闻，这种毒性发作了就是晕倒，如果没有及时抢救的话，中毒之人就直接晕死过去。
如果抢救醒来，仍是没有解药服用的话，就会继续晕倒，且只有三次机会，凌枝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如果到第三次，就说明无力回天了。”
这是一件绝望的事。
赵砚的心还是不安地跳了起来。
“那有什么方法？我现在带她离开，去暖和的地方？还是去大都，蒙古人那里找解药？”
事情到这已是非常明了，凌枝被元廷囚禁三年，文天祥都被杀了，为什么会放过她？
北方漠河曾是辽、金的根据地，皆是被忽必烈所灭，所以那种地方生长出来的野生毒花，只有蒙古人手里才有。
也就说明，凌枝是在囚禁中的毒。
只是中毒的时候，是春日，气温相对暖和，没有立即发作。
但有过兆头，就是在木兰猎场的晕倒。
又因为冷花无色无味，中毒之人，在被检查的时候，查不出来任何。
加之凌枝第一次晕倒，很快就苏醒了，元廷的太医并没有给她放过血，当时陪伴着她的真金也就没有多虑。
说起来，下毒的人太过毒恶。
柳絮绝望地摆了摆头，去暖和的地方，要是在毒性发作之前还可以，可是凌枝已经发作了两次，所以即使他们飞速到了暖和的地方，也是穷途末路。
——
里屋，玉书还不明原因，一心关心着凌枝的身体情况，没来得及说出别的。
此时张口，正是在讲：“阿姐，你指尖的血……”
“玉书！”赵砚紧急打断：“你先出去吧。”
“哦。”玉书出去了。
赵砚坐上床榻：“现在感觉怎么样？”
凌枝看着自己的十个手指头，上面只有细小的针孔，已经见不着血迹了。
“给我扎针了？”
“嗯。”
“玉书说，指尖血，什么了？”
“就是扎针出了血。”
“哦。”凌枝没有多想，她对于自己晕倒的事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这时候的浑身虚脱。
冷花毒恶的地方就在于此。
中毒的人没有半分感知，什么时候被阎罗王带走的都不知道。
“那为什么我会突然晕倒？”
赵砚撒谎：“可能身体太差了，遇到气温骤降，就抵抗不了。这几天你就在医馆吧，也方便柳姑娘时时看着。”
“风寒吗？那为什么会晕倒？”
凌枝觉着赵砚的反应不对，撑着床板要起来，被赵砚挡住。
“你先别乱动。”
“到底是怎么了？”
这时柳絮在门口喊了声：“赵砚。”
两两一看，见门口还立着杨仓。
自从凌枝给出元廷的黑名单后，杨蛟就安排杨仓带人出去办那事，杨仓已经消失大半年了。
这一回来，凌枝便就明了，他是来给自己禀报事情是否办妥的。
凌枝先道：“找我是吧？”
杨仓点头：“是，不过我先跟城主说几句。”
赵砚走出去，把杨仓拉远一点。
“什么事？”
“张弘范来了。”
他们短短三年时间，就夺了蜀地和巴地，元廷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张弘范迟早都会来的。
赵砚不觉得奇怪，战争一旦打响，不分个你死我活，是不可能轻易结束的。
赵砚：“然后呢？”
杨仓：“说是要面谈，要您即刻去一趟。”
赵砚：“去哪里？”
杨仓：“沱江下游。”
沱江属长江流域的一个支流，由蜀地汇入到巴地是属下游，而在巴地下游的沱江水，则是与长江汇合。
由巴地过江，则可达陕西、甘肃等地。
目前巴地已经被长宁军占领，所以张弘范从大都而来，则是入不了巴地，只能在巴地和陕西接攘的长江水面上，跟赵砚会谈。
赵砚思索片刻，他正急着找解药，不想张弘范先来，先去会会也不失为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