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宋父宋母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去宋婉茵那,他们怕是没地方住,但若是去宋婉茵那,就怕他们小两口以后会拿这说事。
现在嘴上都说的好听,真到那时候,两口子吵起架来,说不定张嘴就是,‘你爸妈之前还一直住家里,吃穿用住哪一样不是我掏钱?’
情急之处,比这更难听的话也不是说不出来。
人心,经不起真金白银的考验。
“小婉,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去你那就是给你添麻烦,这不行的。”
“对啊,你能记挂着我们,想让我们过好日子,我跟你妈心里都明白。”
“但是,你想着我们,我们也想着你,去你那住,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没那个必要。”
宋父摆摆手,一脸不同意。
“要是因为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让你这安稳的日子变得一塌糊涂,那我们还不如继续在牛棚里待着!”
宋父语气强硬,宋母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他俩本就是靠着女婿的关系才从牛棚里出来的,这已是相当麻烦他。
要是再住过去,难保宋婉茵的婚姻会不会因此出岔子。
在此之前,宋父宋母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再出来,自然也不想自己一出来就给女儿的生活带去翻天覆地的改变。
所以,无论宋婉茵说什么,他们都没有改口的打算。
他们宁可再回到牛棚里,也好过让宋婉茵家庭碎的稀烂。
而看着父母那副固执的模样,宋婉茵也在思考。
她知道两老的想法,也清楚这其中的利弊。
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秦清忍受不了,她爸妈像吸血蚂蟥一样,不愿意再供养他们,从而要跟她离婚罢了。
这结局对宋婉茵来说,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宋父宋母刚出来,不了解她的情况。
再加上他们家就只剩下两个孤寡老人,没有一点家底,连跟人叫板的底气都没有,所以,他们怎么敢破坏宋婉茵这看起来还不错的婚姻?
但宋婉茵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了。
甚至说,她可能更倾向于看到那种局面。
那种,不用她来当这个恶人也能达到目的的局面。
就秦清帮她爸妈弄出来这件事,于情于理,宋婉茵都是欠他的。
更别说秦清确实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在一开始,就让她摆脱了上辈子的阴影。
种种情况下,宋婉茵对秦清还持有一种愧疚态度。
若是要离婚,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不想成为秦宸那样的白眼狼,也不想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恩将仇报的人。
短短一瞬,思绪却辗转万千,宋婉茵低垂着眉眼,自我安慰。
她又不是特意逼迫秦清的,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止她父母一个孩子,这个孩子不争气还能看那个,总归都有选择的余地。
但她不行,她是独生女,宋父宋母这些年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向来如珠如玉地宠着。
若不是因为天降横祸,宋婉茵此时怕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宋父宋母必须去她那住,也只能去她那住。
想清楚这一点,宋婉茵明显豁达了许多,她看着宋父宋母直言道。
“别再推辞了。”
“以前的房子你们就不用想了,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你们住我那,要么我出钱给你们租房子。”
“如果是租房子的话,里面的床、桌椅凳子、锅碗瓢盆什么的,肯定也都要办齐。”
“而且,我每个月还得额外给你们一部分钱来供你们生活。”
“但要是住我那呢,不仅这些开销都省了,而且你们还能帮我带孩子,教他们学习。”
“两种选择我都行,看你们自己选。”
宋婉茵说完,就老神在在地坐到一旁,等着两老的回答。
而宋父宋母听到她的话,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两种选择有什么差别吗?
不过是一个花的多,一个花的少。
但看着宋婉茵那一脸‘没有第三种选择’的强硬模样,两老也熄火了。
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住到宋婉茵那,无它,能省一点是一点。
三人商量好后,没过多久,秦清也带着饭菜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热情地招呼着宋父宋母吃饭,“爸妈,快坐下尝尝。”
“你们这几年身子有亏损,到时候到我们那,肯定要给你们好好补补!”
秦清不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宋婉茵跟宋父宋母就‘去处’的问题,展开了多么激烈的讨论。
现在看着两老乐呵呵应好,秦清还以为,是他的真诚感动了二人,当即更卖力地做下诸多许诺。
无论他说什么,宋父宋母全都说好,声声有回应。
不管最终能不能做到,反正秦清此刻的这份热情让他们很受用。
在牛棚的这些年,他们很少得到别人的正常对待,更别说是这种积极正向的。
一时间,屋里喜气洋洋的,这时候倒真像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
四人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秦清就买了火车票,带着几人往家赶去。
*
宋婉茵那边有喜事发生,姜清妤这边也有。
1977年,春节前几天,正赶上2月14号,江子凝跟许年结婚了。
俩人的婚礼来了很多人,但要么是双方家长的朋友,要么就是许年的战友,跟江子凝自己有关系的,看来看去还真就姜清妤自己。
她一大早就被江母薅起来打扮,坐在镜子前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素着一张小脸任人摆布。
连皱个眉头都会被江母给抚平,还得被教训一句,“大喜的日子,不许愁眉苦脸。”
只把江子凝给整无奈了,她将求助的视线投到姜清妤身上,姜清妤同样回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视线。
两人隔着喜婆还有进进出出帮忙的人遥遥相望。
等到她跟个木偶人一样被打扮好后,才避着众人小声跟姜清妤吐槽。
“结婚可真累,这下我算是深有体会了。”
“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不该同意结婚。”
“不过没关系,下次就长记性了。”
江子凝说着,还自我肯定般点点头,像是总结了什么经验教训。
这话可给姜清妤听乐了,她看着江子凝提醒道,“你这话可别千万让许年听到,不然,今天晚上有你好受的。”
对于姜清妤的提醒,江子凝不以为意。
“就他?”
“我说往东他都不敢往西,他还想不让我好受?我看他敢!”
江子凝耀武扬威般伸长了脖颈,那一副骄傲的样子尤为明显。
对此,姜清妤笑笑不语。
等明天就知道了,新婚夜,会‘惩罚’每一个嘴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