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栊翠庵。
妙玉仍是那样一身单薄的袍衣,总是让林珂怀疑现在究竟是什么季节。
虽然栊翠庵内烧着暖炉,但终究已是冬日,妙玉如此装扮还是让他颇为关心。
“请用茶。”妙玉姿态优雅,素手轻放,便将茶水奉上。
注意到林珂眼神直勾勾盯着自个儿,妙玉心里先是窃喜,随后便觉得羞臊。
既是因为林珂的不加掩饰,也是因为她自己竟会因此感到庆幸。
这种作态与那些俗人又有什么差别?
妙玉师太还是放不下她的槛外人身份的,于她而言,这便是自己和其他女子不一样的地方,亦是她的优越之处。
哪怕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不是一种肤浅的牵强附会,妙玉仍是乐此不疲。
她心想自己要是没了这尼姑身份作掩饰,与寻常的玩物又有什么不同?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雪白的脸蛋上竟能不见一丝羞红,故作清冷道:“侯爷新得佳人,不与新娘子温存,如何却来了贫尼这里?”
“都一样......”林珂心想若是他胆子足够大,大可以处处皆洞房。
可惜他不敢。
妙玉顿时变了脸色,起身拂袖便要离开:“你若这般不轻佻,贫尼这里却是不欢迎了。”
又来了......
林珂心里暗笑,这妙玉总爱装清高,几乎每回与她私下里见面时,只要自己说一句撩拨她的话,她就会如此冷淡。
现在林珂还不至于饥渴成那样,自然有时间和妙玉玩玩,她如此端着也就罢了。
但终究是要有不耐烦的那一天的,若是妙玉继续这般既要又要,自己只怕等不起她了啊......
以后在东宫里安置一个尼姑?他可不想被言官指着鼻子骂。
于是立刻一拍腿起来,幽幽长叹一声:“唉,不想竟然惹得妙玉师父反感......既然如此,我便再不来了。”
妙玉一声不吭,却偷偷拿眼角余光瞥视。
见林珂脚步不停,真的要离开的样子,妙玉轻咬薄唇,攥紧拳头,最终泄气一般回了头。
“且慢!”她说罢稍稍犹豫,快步走至林珂身前,重重跺了跺脚。
“哦?妙玉师父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林珂佯装不知地问道,然而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妙玉当然看出了他脸上的玩味之意,心里也是纠结万千。
但她总归还是清醒的,比起清冷的人设和外在的掩饰,还是林珂的关心与舒适的生活更重要。
妙玉银牙轻咬,避开了林珂的目光,声音低低的:“你为什么非要逼我表态呢,明明平时都很温柔妥贴的......我只想有个合适的表面而已,你就非得让我这样么!”
林珂呵呵一笑:“一直端着架子有什么意思,过得不心累么?”
开玩笑,他各种帮助妙玉,难道就是为了体现自己有多温柔?
怎么可能,他从一开始馋的就是妙玉的身子。
而且出于逼良为娼的天朝男人传统朴素喜好,他总是恶趣味的希望看到妙玉一万个不愿意却只能被迫任他摆布的屈辱表情。
说一千道一万,他对妙玉已是仁至义尽。如今离了自个儿,妙玉也没地方可去。
虽然有些阴险狡诈,但他明白妙玉心底里是属意于自己的,只要稍稍那么一激,自然手到擒来。
果然妙玉神色变幻,终于认输一般道:“你......你不就是想让我......罢了,左右事已至此,我都依你便是......”
林珂笑道:“总是憋着闷着对自己不好,仔细真的成了尼姑。”
妙玉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头发,一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放心,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无非就是想在别人面前维持着得道高尼的形象而已。”林珂已经执起妙玉素手,妙玉身子一颤,到底也没拒绝,“我也不欺负你,之后也不会在别人面前拆你台,只需在私下里只有你我的时候便好。”
气氛一时便有些暧昧,妙玉心想你这人贪色就贪色,如何能将那起子事儿说得如此轻松?
她任由林珂拉着自己到了桌前坐下,红色顿时一红,怯生生道:“你......你要在这里么......”
她还是第一次,着实不希望这么轻易的丢在桌子上。
林珂一愣,随即玩味地看向她:“妙玉,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我的?我可不会如此荒唐。”
妙玉发觉自己体会错了意思,脸上更是嫣红一片,沉声道:“就算你真的如此荒唐,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唉,你若是碰了我,说不得便会后悔的!”
“后悔?为何?”这话却激起了林珂的兴趣,他心想莫非妙玉还有什么底牌不成?
又想到她说自己碰了她会后悔,那该不会是在说......她有那啥?
这可把林珂吓了一跳,他素来洁身自好,从不去青楼教坊,既是因为姑娘们会不高兴,也是因为怕染到什么脏病。
要知道即便在后世那些病都难以根治,更何况是医疗条件极差的现在?
他咽了口唾沫,心想妙玉这样高洁一个姑娘,若是有那种病,这反差可比内里风骚要大多了......
还好事实上并非如此,尽管屋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再无别人,妙玉依旧红着脸贴近他耳朵,轻声说了些什么。
“什么?!”林珂听罢惊呼一声,眼睛都瞪大了。
妙玉闻言心里一颤,失落如潮水般涌出,心道自己这样的不祥之人,果然就算是侯爷也看不上吧。
只是不知道师父她老人家神机妙算,有没有算到这一点。
大概是没有算到的,不然也不会将自己托付给他......
但当她抬起头看向林珂时,却发现他瞪大的眼睛里并非单纯的惊讶,倒更像是......惊喜?
林珂喜出望外地紧握起妙玉芊芊玉手,恨不得立时将面前佳人抱进怀里:“你竟然是白虎?!还有这等好事?”
他不由得对古时候的一些封建思想产生了深深的批判意识,这种天然的好姑娘,竟然要被当作邪祟祸患看待,真是让人唏嘘。
再想想,或许妙玉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坚持带发修行,真将自己视作祸患之身,家人既不找她,她也不会主动和家里联系。
虽然有些同情小时候的妙玉,但他又难免想到,若非如此,妙玉大概早就嫁人了,如何能等到他来采撷鲜花?
妙玉早就将头埋下不敢见人,脸红得要滴出血来,若不是身上的百衲衣表明着她是出家人,任谁来看都是一位娇羞的姑娘家了。
妙玉攥紧粉拳,轻轻敲打着林珂胸膛表示不满:“你......你怎能将这种话明说!我是信任你才告诉你的......你现在可会嫌弃我?”
“怎么会?!”林珂稍微想了想,干脆一把揽住她,又抱着她放在自己腿上,笑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兴?”这下轮到妙玉疑惑了,也不在乎自己已经极为亲昵地坐在他腿上,却问道,“你......不嫌我么,不怕我带来祸患?”
林珂简直震惊地看向妙玉,很想问问她要是真觉得自己能带来厄运的话为什么自个儿一帆风顺,但终于只是说到:“我不信那些,他们感到害怕,我可是极为喜欢的。”
妙玉内心大为感动,她以为林珂是说好话哄她的。
她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人便是她师父,而即使是师父也认为她是个招致厄运的祸胎,需要远离尘俗才能遏制。
但又因为算出妙玉尘缘未了,老师父还很疑惑来着,难道妙玉先天注定非要逮着一个人坑?
妙玉受师父影响,只当自己是个祸星,再不敢与人交好。
学了几年佛法后,师父说她已经能与人正常交往了,只是不能和异性关系过密,言外之意就是不能为爱鼓掌。
妙玉也不觉得遗憾,她那时候并不认为男人有什么用。
正巧那时邢家因为家贫,只好在玄墓山租了房屋暂住,妙玉便和邢家的女儿成了好朋友。
后来遇着林珂,她倒是可以让林珂在庙里借住一晚,但一来怕坏了他和自己的名声,二来也担心他受自己拖累,便让林珂去寻邢岫烟。
说实话妙玉那时候没见过多少男人,因而外貌颇有英气、家世也让人羡慕的林珂给她的印象极深。
回去之后妙玉心情不大好,被她师父看了出来,询问之后得知是有个公子哥儿跑了过来。
师父怎么想怎么不对,这地儿鸟不拉屎的,谁家公子会来此游玩?
于是她卜了一卦,这才知道妙玉的尘缘便在这人身上,此后的故事也多是因此而起。
她虽然心里清楚,却不曾与妙玉明说,大抵是抱着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想法。
因此妙玉只能强忍心中寂寞,始终与林珂保持着一段距离。
然后师父就死了。
临死前告诉妙玉不用担心,林珂身上的机缘足以抹除她的厄运。
妙玉这才卸下心防,否则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林珂在牟尼院住下的。
于是她不肯答应林珂的原因便只剩下自己非要端着的架子了,这次问林珂是否会在意自己的缺陷,一来是想看看林珂的反应,二来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如果林珂表现出恐惧,妙玉便会把师父的说辞告诉他。
以后或许仍然会和他共赴云雨,但心里肯定会有一根刺。
但要是林珂完全不在意,那妙玉一颗芳心可就要完全被他偷去了。
妙玉心想,若他终究愿意接纳自己,便是把这招人厌恶的身子给他又如何,那些面子算得了什么呢?
让她惊讶的是,林珂不仅愿意,还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表示了欢喜。
妙玉一直以来都将这个秘密当作自己不幸的起源,如今发现在某个人眼里只是一件很正常、甚至优越的事情,又如何会不为之心动?
不知不觉间,妙玉已经将手环在他脖颈上,声音也妩媚得惊人:“你就不怕我骗你?”
林珂一愣,似有不解道:“你没道理会在这种事上骗我。”
谁知妙玉却拉了他的手伸进自己衣襟里,笑道:“眼见为实,你就不想亲眼看看么?”
......
事实证明妙玉还是骗了他。
明明说只是看看的,最后却发生了一些不能明说的事情,还是妙玉主动引导的。
书房内,连着两日做新郎的林珂心情极为愉快。
薛宝琴毕竟太过娇嫩,很多地方都不能用力,林珂都没能尽兴,最终还是苦了琴儿的小嘴。
妙玉就不一样了,虽然都是头一回,但妙玉毕竟年岁大,身子骨也好,经历了最初的痛楚之后,很快就享受起来。
若非实在不合理,妙玉都要让林珂留在栊翠庵不走了。
常常在大白天放纵,林珂晚上往往没有什么欲望,晴雯她们已经颇有微词。
不过最近会好一些,薛宝琴刚刚嫁过来,林珂出于主观客观都是要宿在她屋里的。
眼看天色渐晚,林珂便去了薛宝琴的小院。
宝琴的身份比较特殊,处在正妻与偏房之间,住的院落当然不能和平儿、邢岫烟她们一样。
但宝琴体谅她三哥哥,不想三哥哥因此为难,也不希望他成为有了新人忘记旧人的坏夫君,便主动提出只要寻常院子就好。
黛玉知道她的原委,便发动其他姑娘来给她送礼儿,也是让下人们知道宝琴是什么地位。
林珂过去的时候,薛宝琴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两条细腿在空中来回晃荡。
潇湘馆里的陈设都已经搬了过来,薛宝琴尽量按着之前的布局装饰,如今看起来便是正儿八经的姑娘家闺房了。
“姨娘,老爷来了。”小螺道。
薛宝琴动作一顿,忙起身奔进林珂怀里:“夫君~”
她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也或者只是不想跟寻常姨娘一般叫他老爷。
然而身上还有旧伤,半途中便要摔倒。
林珂稳稳截住宝琴,轻轻抚着她的后背,笑道:“怎地如此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