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车吱吱呀呀地行驶在洛阳城宽阔的御道上,穿过繁华的街市,越靠近皇宫,周围的景象就越发肃穆。行人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巡逻的甲士和偶尔经过的、装饰华丽的官员车驾。
赵云和蔡琰坐在车里,大气都不敢喘。赵云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华丽的笼子里,浑身不自在。他偷偷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只见那皇宫的城墙越来越高,越来越近,像一头匍匐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我的娘诶……”赵云忍不住低声嘟囔,“这墙……比咱们常山的山头还高!这得用多少砖啊?”
蔡琰虽然也紧张,但比他镇定些,轻声道:“赵师兄,噤声。皇宫重地,不可妄言。”
车子在宫门外停下。那宣旨的太监先下车,与守门的禁军将领验看了腰牌和圣旨,又对赵云和蔡琰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搜身检查(主要是检查有无携带利器),这才放行。
走进宫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面市井的喧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安静。脚下是平整如镜的青石板路,两旁是巍峨的宫殿和红色的宫墙,一眼望不到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说不清是檀香还是别的什么香料的味道。偶尔有穿着宫装、低眉顺眼的宫女太监匆匆走过,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
赵云感觉自己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他努力想挺直腰板,装出点气概来,但总觉得周围那些站岗的禁军,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自己,让他后背发凉。
“跟紧点,别东张西望!”领路的太监回头尖声提醒了一句,语气带着不耐烦。
赵云赶紧收回目光,老老实实跟着走。蔡琰则始终微垂着头,步履从容,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让那太监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七拐八绕,走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领路的太监才在一座偏殿前停下。殿门上方挂着匾额,写着“文华殿”三个鎏金大字。殿外站着几名侍卫和太监。
“在这儿候着!咱家进去通禀!”那太监吩咐了一句,便整了整衣冠,迈着小碎步进了殿。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赵云只觉得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手心里全是汗。他偷偷瞄了一眼蔡琰,见她虽然也紧张,但身姿依旧挺拔,不由暗暗佩服:师姐就是师姐,这定力,没得说!
过了一会儿,那太监出来了,尖声道:“宣——云琰纸坊赵云、蔡琰觐见——!”
两人深吸一口气,低头躬身,跟着太监走进了文华殿。
殿内光线有些昏暗,弥漫着更浓郁的香气。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声音。正前方的御座上,端坐着一人,穿着明黄色的常服,看不清具体面容,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御座两旁,侍立着几名太监和宫女。
赵云和蔡琰不敢抬头,按照之前太监简单教过的礼仪,跪下行礼,口称:“草民赵云(民女蔡琰),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平身吧。”一个略显慵懒、但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谢陛下!”两人这才敢起身,但依旧垂手低头,不敢直视天颜。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皇帝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好奇。
赵云和蔡琰依言微微抬头。只见御座上坐着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清瘦,眼神有些游离,带着一种养尊处优的倦怠感,正是当今天子汉灵帝刘宏。他身边侍立的一个面白微胖、眼神精明的老太监,正是权倾朝野的十常侍之首——张让!
张让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在赵云和蔡琰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蔡琰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算计。
“嗯,倒是两个齐整的年轻人。”灵帝随意点评了一句,似乎没什么兴趣,转向张让,“张常侍,你说的那纸,就是他们造的?”
张让连忙躬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回陛下,正是此二人。老奴也是听闻西市有此佳纸,洁白胜雪,坚韧异常,远胜少府所供,故特向陛下举荐,以供圣览。”
灵帝“哦”了一声,对赵云道:“把你们造的纸,呈上来朕看看。”
“是!”赵云赶紧将带来的锦盒打开,取出一刀最上乘的“云琰精笺”,由旁边的小太监接过,恭敬地呈到御前。
灵帝拿起一张纸,随意摸了摸,又对着光看了看,点点头:“嗯,是比宫里用的那些细腻些。”他又看向张让,“少府监是怎么回事?连民间都不如?”
张让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道:“陛下明鉴!少府监所用,皆是祖制旧法,虽略显粗朴,却胜在厚重耐用。这民间纸张,虽则细腻,恐华而不实,难以久存啊!”
他这话,明褒暗贬,直接把“云琰纸”打成了“华而不实”的次品!
赵云心里一紧,暗骂这老阉狗果然没安好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