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冰似乎对脚下那个“碍事”的塑料收纳盒失去了耐心。她发出一个带着撒娇意味的、不满的鼻音,那只原本虚压着的脚,开始像孩童玩沙般,用足尖和脚掌侧面,略显粗暴地在床下地面上“刨挖”起来。
天翻地覆!世界在剧烈地晃动、翻滚!巨大的足趾如同活动的粉红色巨石,每一次拨弄都带起大量的灰尘和微小杂物,她和陈默藏身的“避难所”瞬间被瓦解。她感觉自己像一粒被狂风卷起的沙砾,无助地在足趾与地面形成的狭小空间里碰撞、翻滚。她死死闭上眼睛,忍受着眩晕和撞击带来的疼痛。
他紧紧抓住能抓住的一切——一根粗糙的木质纤维,试图固定自己。但李冰冰脚掌的动作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他像一片落叶般被轻易掀飞,又重重地摔落在地。
就在一片混乱中,那只一直在“寻找”什么的巨大手掌终于精准地介入。它灵巧地避开了胡乱刨动的脚,如同老鹰抓小鸡般,轻柔却不容反抗地将灰头土脸、晕头转向的楚月从混乱中“捞”了起来。
然而,李冰冰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捏着她,而是顺势将她攥在了手心里!五指收拢,形成一个温暖、柔软却无比坚固的牢笼。楚月只感觉周身一紧,巨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只有她的头部,因为角度的关系,还勉强露在拇指和食指形成的“洞口”之外,得以呼吸和视物。
视野被限制,只能看到李冰冰近在咫尺的、带着玩味笑容的巨大部分脸庞,以及下方遥远的地面。她感觉自己像一颗被嵌在巨大肉色山体上的头颅,无助而脆弱。
她惊魂未定,目光下意识地透过指缝的间隙,向下搜寻陈默的身影。然后,她看到了让她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
李冰冰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还有另一个“小东西”,她抬起那只刚刚刨挖过的脚,仿佛只是随意地换个姿势,然后……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带着千钧重量,朝着刚刚摔落在地、似乎还没爬起来的陈默,踩了下去!
“不——!” 楚月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尖叫。
阴影以无法闪避的速度覆盖下来!他甚至能看清足底那细腻的、因用力而微微绷紧的纹理。巨大的压力瞬间降临!尽管橡胶人体质让他免于被碾碎,但那恐怖的力量还是将他瞬间压扁,紧贴在地面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强烈的震荡和窒息感让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在昏厥前,他似乎通过“信息之触”的残存连接,捕捉到李冰冰一个极其短暂、带着恶作剧得逞意味的意念波动。
(李冰冰内心) (快速闪过)搞定~装死去吧,小默默。
她清晰地看到那只巨大的脚掌落下,覆盖了陈默所在的位置,甚至还无意识地轻轻碾动了一下!然后,脚抬了起来,留下地面上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扁平的、一动不动的……人形痕迹。
(楚月内心) (瞬间冰封)陈默……他……他被踩扁了?!死了?!
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她的心理防线。她想要尖叫,想要痛哭,想要不顾一切地告诉李冰冰那是活生生的人!但就在声音即将冲破喉咙的刹那,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死死地绷紧了!
(楚月内心) (绝望的权衡)不能说!李冰冰是个疯批!她如果知道我是真的楚月,知道她刚刚“杀”了一个人……她会怎么做?灭口?还是用更疯狂的方法对待我?!装作玩偶……只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玩偶,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将所有的惊骇、悲痛和恐惧硬生生咽了回去,强迫自己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神放空,如同真正没有生命的玩偶一般,任由李冰冰攥在掌心。
李冰冰将握着楚月的手举到眼前,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脚下那个“小意外”,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掌心这个“新获得的宝贝”上。
“啧啧,真是做得太精致了!”她赞叹着,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拂去楚月脸上和头发上的灰尘,动作“温柔”得让楚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是有点脏,头发也乱了。来,姐姐给你打扮打扮~”
(李冰冰内心) (愉悦地进行角色扮演)好好享受吧,月月~这可是姐姐独家定制的美容服务哦~在你“死去”的小情人面前。
她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一把迷你的、对于楚月而言却如同巨大钉耙般的玩偶梳子,以及几根色彩鲜艳的、如同粗壮绳索般的橡皮筋。
因为身体被禁锢,她无法躲避。巨大的梳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梳理着她露在外面的头发,扯得头皮生疼。她必须极力克制,才能不露出吃痛的表情。接着,李冰冰的手指笨拙地开始为她扎头发,用那些“绳索”般的橡皮筋将她的头发捆扎成奇怪的双马尾,力道之大,让她感觉头发都快被连根拔起。她像一个真正的玩偶,面无表情地承受着这一切,内心却在为“死去”的陈默滴血,同时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恐惧。她甚至能感觉到李冰冰掌心传来的、令人不适的温热和微微的潮湿。
(楚月内心) (麻木的屈辱)陈默……对不起……
接着,更“恐怖”的环节来了。李冰冰又翻出了一盒她偶尔玩玩、但基本闲置的迷你化妆盒。她用指尖蘸取了一些对于楚月而言如同巨大色块的腮红,开始往楚月脸上涂抹。动作毫无技巧可言,与其说是化妆,不如说是随意涂抹。眼影、口红……各种颜色被胡乱地叠加在楚月原本清丽脱俗的脸上,最终效果可想而知——一片狼藉,像个被顽童肆意涂抹过的瓷娃娃。化妆品的粉末有些落入了她的眼睛和鼻孔,带来一阵刺痛和痒意,她却连抬手擦拭都做不到。
(李冰冰内心) (满意地端详)嗯~别有一番风味呢~可怜的月月,这样子要是被你自己看到,会不会气哭呀?嘻嘻。
似乎是玩够了,李冰冰打了个慵懒的哈欠。“好了,漂亮多了~陪姐姐睡个午觉吧。”她说着,侧身躺了下来,但并没有松开手,而是就那样握着楚月,将手放在了枕边。楚月依旧被禁锢在那个温热的掌心里,只有头部露在外面,正对着李冰冰近在咫尺的、仿佛沉睡着的侧脸。李冰冰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仿佛真的睡着了。
她被囚禁在一个活动的、温热的“牢笼”里,旁边就是李冰冰如同山峦般起伏的侧脸轮廓,温热的呼吸如同轻柔却无法摆脱的风,持续拂过她暴露在外的脸颊和头发。她一动不敢动,生怕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惊醒这个“沉睡的巨人”,招致更可怕的后果。内心的悲伤、恐惧、屈辱以及对陈默的愧疚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逼疯。被紧紧攥住的身体开始感到麻木和酸痛。
(楚月内心) (度秒如年)放开我……陈默……
然而,就在这片“宁静”中,李冰冰的意识,却如同无形的电波,连接到了床下地板上,那个刚刚从彻底昏厥中恢复了一点意识、但依旧像一张被踩扁的橡皮糖般贴在地上的陈默。
(李冰冰 → 陈默) (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醒醒,别装死了。听着,你的“公主殿下”现在被我握在手里,放在枕头边,只露出个小脑袋。我“睡着”了。给你十分钟,想办法,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把她从我的“魔掌”中“拯救”出去。这可是提升好感度的绝佳机会哦,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本事了,我的小骑士~记住,她可是以为你死了,现在正伤心害怕得不得了呢~
意识如同从黑暗的深海艰难上浮。剧烈的疼痛和虚弱感充斥着他扁平的身体。李冰冰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带着她那特有的、令人恼火的戏谑和掌控感。他艰难地动了动……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像一团被揉烂的软泥。楚月被握在手里……只露出头……她以为我死了……
(陈默内心) (虚弱、愤怒与决心)疯女人……楚月……必须救她……
拯救楚月?以他现在这种状态?从那个假装睡觉、实则如同沉睡火山般的李冰冰紧握的手中?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这是机会!是楚月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果他能“死而复生”并成功救出她……
一股强烈的意志支撑着他,他开始尝试控制自己那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如同操控一团无形的、疲惫的胶质,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试图从地面上“剥离”开来,恢复基本的形态。攀上巨大的床铺,接近那只紧握的手,在不惊醒李冰冰的前提下救出楚月……前路漫漫,危机四伏,而“沉睡”的导演,正等待着欣赏他接下来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