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沉刚结束一场跨国视频会议。
他捏了捏眉心，习惯性拿起手机，指尖悬在明嫣的号码上。
几乎是同时，手机屏幕猝然一跳。
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发信人是明嫣，而内容只有一行字，一个地址，后面跟着两个触目惊心的符号——
【城北中嘉化工厂仓库！救命！】
傅修沉瞳孔骤然收缩。
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又轰然冲上头顶。
他霍然起身，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拨号。
占线。
再拨。
还是占线。
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当即一把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甚至没顾上穿，拔脚就往外冲。
“傅总？”门外助理被他周身煞气骇住。
“立马联络城北分局！”
傅修沉的声音又冷又急，“让他们的人立刻赶往中嘉化工厂仓库！要快！”
“是，傅总！”
……
而与此同时。
此时的城北的仓库里。
汽油味浓得呛鼻，混合着灰尘和铁锈的腐朽气息，在昏暗的空间里弥漫。
秦婉攥着手里的打火机，盯着明嫣，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跪啊，怎么不跪了？”
明嫣站在原地，没动。
“我跪了，你就放人？”
“那得看我心情。”秦婉笑，打火机凑近苏婉晴湿透的头发，“也许我心情好，就放了。也许我心情不好——”
她拖长音调，火苗在苏婉晴眼前掠过。
苏婉晴浑身一颤，闭上眼睛，泪水混着汽油往下淌。
明嫣喉咙发紧。
她不能跪。
不是骨气，是理智。
秦婉现在就是个疯子，疯子的话不能信。
她跪了，只会让秦婉更兴奋，更疯狂。
明嫣指尖掐进掌心，刺痛让她保持清醒。
“你放了我妈，我跟她交换，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明嫣抿了抿唇，“你想让我给你下跪磕头，可以，但是，你得答应让我换我妈……”
“明嫣！你疯了？！”
可还没等秦婉开口，一旁的霍寒山眉头紧皱地阻拦，“你不能过去！”
明嫣没看他，只是盯着秦婉。
“秦婉，你恨的是我，不是我妈。”她声音很平，“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我年轻，能陪你耗。”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秦婉的眉头紧皱，她手里的打火机又凑近了些，火苗几乎要舔到苏婉晴湿透的发梢。
苏婉晴拼命摇头。
“你可以绑我。”明嫣抬起双手，“绑紧点。或者——”她顿了顿，“你不是有汽油吗？泼我身上。”
苏婉晴猛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秦婉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
“怎么？你不敢？”明嫣扯了扯嘴角，“秦婉，你不就是想看我痛苦吗？绑着我妈，你能看见什么？她哭，她怕，然后呢？你就满足了？”
她往前走，一步一步，踩在汽油里。
“换了我就不一样了。”明嫣声音压低，“你可以慢慢折磨我，一点一点……”
她没说完。
但秦婉的眼睛亮了。
那是一种疯狂被点燃的光。
她猛地站起身，打火机在手里攥得死紧。
“你过来！”她指着明嫣，“慢点！敢耍花样，我立刻点火！”
明嫣没回头，只是看了眼霍寒山。
霍寒山脸色铁青，下颌线绷得像石头。
他想说什么，但明嫣已经转身，朝着秦婉走去。
一步，两步。
汽油味越来越浓。
苏婉晴的呜咽声越来越大，她拼命摇头，眼泪混着汽油往下淌。
明嫣走到离秦婉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绑吧。”她抬起手。
秦婉盯着她，眼神狐疑。
她从旁边扯过一根麻绳，扔给明嫣：“自己绑！绑在背后！我要看见死结！”
明嫣捡起绳子。
她的手指很稳，一圈一圈绕在手腕上，勒紧，打结。
动作慢，但没犹豫。
秦婉看着她绑完，还是不放心，又上前检查了一遍。
绳子勒进皮肉，手腕很快泛起红痕。
“满意了？”明嫣抬眼。
秦婉扯了扯绳子，确认绑死了，这才咧开嘴。
“还差一步。”她转身，拎起旁边还剩小半瓶的汽油。
明嫣没躲。
冰凉的液体兜头浇下。
刺鼻的气味瞬间淹没呼吸，汽油顺着头发、脸颊往下淌，浸透了衣服。
明嫣闭上眼，又睁开。
睫毛上挂着汽油，视线有些模糊。
秦婉看着她这副样子，呼吸急促起来。
她一把推开苏婉晴，将明嫣拽到自己身前，打火机抵在她太阳穴旁边。
“现在……”秦婉声音发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该我了。”
苏婉晴被推得踉跄，摔在地上。
霍寒山想上前扶，秦婉厉喝：“别动！”
打火机‘咔哒’一声，火苗窜起。
“往后退！”秦婉拖着明嫣往仓库深处退，“都往后退！不然我现在就点！”
霍寒山咬牙，往后退了两步。
苏婉晴爬起来，想冲过去，被霍寒山一把拉住。
“阿姨，别过去……”
“放开我！她是我女儿！放开！”苏婉晴挣扎，声音嘶哑。
秦婉已经拖着明嫣退到了仓库最里面的铁梯旁。
那里堆着更多的废弃麻袋和木箱，形成一个半封闭的角落。
易守难攻。
秦婉将明嫣按在麻袋堆上，自己躲在她身后，打火机始终抵着她颈侧。
“明嫣……”她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今天之后，你就是一具焦尸了。”
明嫣盯着前方破窗透进来的光。
“秦婉，”她忽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今天之后，你会怎么样？”
秦婉手指一紧。
“我？我无所谓。”她嗤笑，“我早就完了。拉你垫背，值了。”
“值吗？”明嫣声音很轻，“你才二十八岁。”
秦婉喉咙里发出怪响。
“二十八岁……我的人生早就毁了！”她声音陡然拔高，“从傅家不要我开始！从我跟了刘大彪开始！从我……”
她顿住，喘着气。
“从我遇见你开始。”她一字一顿，“明嫣，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你。”
明嫣扯了扯嘴角。
“你总是这样。”她声音平静，“把所有错都推给别人。霍寒山不要你，是我的错。傅家不要你，是我的错。你跟了刘大彪，也是我……”
“闭嘴！”
“秦婉，”明嫣转过头，看着她，“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有一次，你选对了路，今天都不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