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予安在相对安静的角落吃吃喝喝,享受着属于我们两人的惬意时光。台上,社长开始了致辞。他回顾了过去一年的成绩,展望了未来的发展,然后,话锋一转,提到了我的作品。
“……尤其要祝贺我们的林月作者,《星夜漫游》不仅成功签约出版,影视改编和漫画改编也都在顺利推进中。我们期待这部优秀的作品能以更多元的形式与读者和观众见面……”
被社长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当众肯定,我心里像是被注入了温热的蜂蜜水,甜滋滋又暖洋洋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放在桌下的手被轻轻握住。我转头,对上江予安仰头看我的目光。会场璀璨的灯光落在他眼底,映出清晰的笑意和毫不掩饰的骄傲。他握着我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温柔:
“我们月月现在真的成长为一个大作家了。”
社长夸我,我是开心,是一种被权威认可的成就感。可江予安这一句简单的夸赞,却像是一阵最轻柔的风,精准地吹拂在我心尖最柔软的地方,瞬间让那点开心膨胀成了怒放的心花。那种被最亲密的人理解、见证并珍视着每一步成长的感动,是任何外在荣誉都无法替代的。
“那也是江律师后勤保障工作到位呀。”我弯下腰,凑近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小小的得意和撒娇回敬道。
他低低地笑了声,手指在我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带起一阵微痒的悸动。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香槟色礼服长裙、气质温婉的女性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
“林月老师,您好。”她落落大方地开口,“我是瑾慕颜,也是写都市情感小说的,是脏脏包手下的作者,比您签约早些。”
瑾慕颜?我眼睛一亮。这个名字我可不陌生!她是脏脏包更早签约的一位作家,我刚入行时就听说过她,她早期的作品我也读过好几本,特别喜欢她笔下那种细腻真实的情感描摹,我也算是她半个粉丝了。后来她几本书销量和口碑都越来越好,更是让我佩服。
“瑾老师!您好您好!”我立刻热情地回应,带着点见到欣赏的前辈的雀跃,“脏脏包跟我提起过您好几次,说您特别厉害!我读过您的《时光浅暖》,特别喜欢!”
瑾慕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摆摆手:“哪里,你太客气了。你的《星夜漫游》我也有关注,设定和情感都非常打动人,未来可期。”
我们相谈甚欢,聊了聊创作心得,又感慨了一下拥有一个像脏脏包这样靠谱又可爱的编辑是多么幸运。聊天的气氛轻松又投缘。
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日常生活,瑾慕颜得知我身边的男朋友是律师后,眼神微微一动,露出了些许了然和思索的神情。
“原来是律师,怪不得气质这么沉稳。”她笑着朝江予安点了点头,然后很自然地转向我,“林月,方便加个微信吗?我最近正好有些事情,可能涉及到一些法律方面的咨询,不太复杂,但想先找个靠谱的人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们?”
“当然方便!”我立刻拿出手机。且不说她是我欣赏的作者,单是这种举手之劳,我也很乐意帮忙。我扫了她的二维码,添加好友成功。
“谢谢。”瑾慕颜收起手机,笑容真诚,“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们了,回头微信联系。”
她朝我和江予安举了举杯,优雅地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微信列表里多出来的新联系人,心里还有点小兴奋,转头对江予安说:“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瑾慕颜真人,还加了微信!”
江予安看着我雀跃的样子,眼神温和,点了点头:“嗯,看起来是位很知性的女士。”他顿了顿,语气如常地补充道,“她如果有法律问题,让她直接问你就好,你再转述给我。”
我明白他的细心,心里一暖,用力点了点头:“好!”
脏脏包和沈默终于从人群中心脱身,来到了我们这边。沈默脸上一直带着那种温和而略显疏离的笑容,而脏脏包更是兴奋得满脸放光,嘴角都快笑僵了,显然为沈默这次顺利的亮相感到由衷的高兴。
“怎么样,沈默,还适应吗?”我笑着问。
沈默轻轻呼出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点如释重负,也带着点真实的感慨:“好久没有参加这么大型的公开活动了,有点吵,但也……挺新鲜的。”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热闹的会场,像是一个重新学习融入世界的观察者。
“这才哪到哪!”脏脏包立刻接过话头,语气充满干劲,“以后这样的活动多着呢!沈默你下次积极点报名,我带你一个个参加过来,保证让你习惯!”
沈默闻言,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话。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说“一次就已足够耗费心力”。脏脏包的热情像炽热的阳光,而沈默则像一株习惯了清幽的植物,需要缓慢适应。
脏脏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于亢奋,连忙转身去饮品区拿了两杯果汁回来,一杯自然地递给沈默。沈默双手接过,礼貌地道谢,然后双手捧着杯子,低头抿了一小口,随即轻轻地将杯子放在了腿上的毯子上,整个动作舒缓而稳定。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停顿。
我也顺势起身,给自己和江予安也拿了果汁。江予安接过杯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随即松了松领口,语气带着点抱怨,却又显得很真实:“会场里温度确实比较高,空调打得足,我都觉得有点热了。”
脏脏包像是找到了新话题,立刻扭头问沈默:“对啊,沈默,你热不热?要不要把毯子拿开一会儿?”她的关心直接而坦诚。
沈默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那条或许是为了保暖、也或许是为了遮盖与遮挡而存在的薄毯,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道出了一个与江予安截然不同的身体真相:
“可能因为我没怎么动吧,”他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血液循环没那么快,并不觉得热。”
一瞬间,空气仿佛安静了几分。
江予安坚持复健,身体保有部分感知和活动能力,他会热,会出汗,新陈代谢更接近常人。而沈默的损伤位置更高,身体调节体温的能力更弱,血液循环也慢,外界的高温于他而言,感知或许并不强烈,甚至需要毯子来维持核心区域的温度。
同样是坐在轮椅上,他们的世界却有着如此具体而微妙的差异。
脏脏包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心疼和更深的歉意,大概是觉得自己考虑不周。
江予安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他看向沈默,带着一种同行者之间才有的理解,说道:“确实,每个人情况不一样。自己感觉舒适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