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峡谷口的烟尘尚未完全平息。
萧衡听完许青宸的汇报，眼中冰寒之色更重。
周闯的背叛不仅是要在城内作乱，更是要彻底掐断外部援军，将北河城乃至整个北境推向深渊，以此为晋身之阶。
“王爷！”许青宸在马上抱拳，“末将与陈守备奉命驰援，一路遭叛贼周闯所部及不明势力多次伏击袭扰，迟滞至今，请王爷降罪！”
萧衡目光扫过他身后将士，虽然甲胄染尘，面带倦色，但阵型未乱。
“周闯叛变，勾结外敌，泄露军机，非战之过。你能率军突破层层阻截赶至此地，已属不易。”
可见陈守备带兵有方，即便处境艰难也未溃散。
“王爷，末将已命全军依险扎营，斥候尽出，探查周闯叛军踪迹及北河城最新动向。”陈继沉声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请王爷示下！”
萧衡略一沉吟，目光扫过许陈继身后的军队。
萧衡又望了望北河城方向。
“周闯既已叛，且握有我军部分部署，寻常战法恐难奏效，反易落入其算计。”
萧衡声音清冷：“陈守备，你军中必有周闯眼线，甚至可能不止一人。”
许青宸脸色一变：“王爷是说……”
“不必打草惊蛇。”萧衡打断他。
“将计就计。陈守备你即刻召集心腹将领，当众宣布，因一路遇袭，兵疲马乏，且不知北河城内具体情况。”
萧衡决定放弃原定直插西门的计划，改为在此峡谷险要处固守待援，同时派出多路信使，向陈继将军及其他可能来援的部队求援，并严令各部提高警戒。
没有陈守备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击或离开营地。
声势越大越好。
许青宸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萧衡的意图：
“王爷是要……示敌以弱，引蛇出洞？同时麻痹内鬼，让他们将错误的情报传递出去？”
“不错。”萧衡颔首，“周闯或其背后之人，得知我们‘畏缩不前’、‘等待援军’，必定会有所动作。”
要么加紧攻城，欲在你‘援军’到来前拿下北河城。
要么……会忍不住想趁机将你这支‘疲惫之师’彻底吃掉，以绝后患。
无论哪种，他们都会露出破绽，从暗处转到明处。
“我带着黑影卫，杀进去，我们来个前后夹击。”
“走。”萧衡翻身上马，对许青宸最后交代一句，“保重。待城内火光三起，便是动手之时。”
说罢，他一抖缰绳，青骢马如同通了灵性，长嘶一声，载着他朝着北河城方向疾驰而去。
陈继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传令下去！加固营寨，多设鹿角拒马，弓弩手上墙，做出严防死守姿态！”
“派出三队人马，大张旗鼓往不同方向探查，李千总，带你的人，秘密清理营地周边三里内所有可疑踪迹。”
陈继原本是看在林远道是林老将军义子的份上才出兵来北河城。
他虽远在边境，但也听说过摄政王的名号，他一听说许大人曾在萧衡手底下当过幕僚，差点把人赶出去。
许青宸武功又不如他，若不是他有林远道的手信，陈继差点把他杀了。
此刻，摄政王萧衡亲至，虽然寥寥数语，安排看似合理，但那副理所当然发号施令的模样，依旧让陈继心里有些膈应。
不过，陈继毕竟是沙场老将，深知此刻不是计较个人好恶的时候。
“许大人，一会儿行兵布阵还请听我指挥。”
许青宸：“这是自然。”
“王参将，赵游击！”陈继点出两名心腹将领，“你二人各带五百精锐，大张旗鼓，分别往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探查’，动静给我闹大点。”
“守备放心，包管连只不对劲的鸟都飞不出去。”李千总舔了舔嘴唇。
“林老弟，老子可是把宝都押在你身上了……至于那位王爷……但愿他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绣花枕头。这北河城的仗，终究还得靠刀枪来说话。”
随风断后，萧衡率先潜入北河城，城内已经开始暴乱。
黑影卫潜入城内后，一路杀了不少趁机抢劫的。
默青：“好久没有这么过瘾了。”
默青甩了甩刀上的血，咧嘴一笑：“好久没有这么过瘾了。”
他和随风一路杀到林府门前。
黑影卫的人已经与另一队人马汇合，随风认出那是霍将军麾下的玄鸦。
文鹤骑马跟在随风旁边，低声问：“这柳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霍将军部下？之前没听过这号人。”
随风皱眉。他见过柳晴晚，也见过玄鸦几次，但确实从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联系。“不清楚，”他沉声道，“但既然有霍将军的人，北荒这帮杂碎一个都别想跑。”
他们离开漠城后，追兵就像影子一样甩不掉。对方明显是冲着王爷来的。
漠城被围攻了五次，王爷虽将他们尽数剿灭，可对方人数太多，久耗不是办法。
没想到这群人突然调转矛头，来打北河城了。
玄鸦提着周闯的脑袋，扔在地上，“叛变，我杀了。”
那头颅咕噜滚了几圈，文鹤倒抽一口凉气。
随风眉头紧锁，盯着地上那颗头颅。
周闯是北河城守备，他若叛变，难怪北河城这么快就被撕开了口子。
若守备叛变，暗中开启城门或调离防务，那么北河城如此迅速被攻破便说得通了。
难怪敌军能如入无人之境，在城内制造这般混乱。
“王爷知道吗？”他抬眼问。
“已派人去报了。”玄鸦用周闯的衣角慢慢擦净刀身，“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西城门虽破，但主要兵力仍在陈将军那边周旋。城内这些，不过是趁虚而入的老鼠。”
惊云策马紧跟在玄鸦身侧。这段时日她勤练箭术，马背开弓已能十中七八，自保绰绰有余。她驱马上前与随风并行，压低声音问道：
“小姐呢？她可出城了？”
她眉头紧蹙。既然黑影卫已在此地现身，小姐极有可能已与他们碰面。
“柳小姐她出城了，但是情况不太好，已经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