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妹妹有心了。不过是些老毛病,加上这几日琐事缠身,未曾安睡,有些气短乏力罢了,倒累得你跑一趟。”
徐佳慧立刻上前,扶住柳晴晚的胳膊,“姐姐就是太不顾惜自己了!单大夫医术高明,快让他给您好好瞧瞧。”
她转头对单大夫道,“单大夫,有劳您了。”
单大夫拱手:“柳大人为民操劳,老夫理当效力。”
他上前,请柳晴晚坐下,周闯眼见着就要抽刀,柳晴晚冲他使了个眼色。
无论如何,对方既然打着“关心诊治”的旗号,自己何不将计就计?
她放松身体,任由单大夫诊脉。
徐佳慧、听着单大夫的诊断,又接过方子看了看,
“姐姐,这方子里的药材,我回头亲自去药铺拣选上好的送来。你这些日子可千万要听大夫的,好生休养。衙门里的事周将军和其他大人们想必也能分担。”
单大夫写完方子,起身道:“柳大人,这药需文火慢煎,时辰火候都有讲究,若是下人不慎,恐影响药效。
若大人不嫌弃,老夫可去厨下亲自为大人煎好头一剂,也让府上的人瞧瞧该如何处理这方子上的药材。”
柳晴晚微微颔首,“有劳单大夫费心。周将军,烦请你带单大夫去厨下,吩咐人好生配合,仔细学着些。”说完,她给了周闯一个眼神。
周闯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抱拳道:“单大夫,请随我来。厨房就在这边。”
他将单大夫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尤其是那双手和药箱。
这孙子敢在药里下毒,他周闯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多谢徐妹妹费心。只是如今北荒未退,城内诸事纷杂,我如何能安心躺下?这药我会按时喝,但该做的事,一件也不能少。”
徐佳慧闻言,握住柳晴晚冰凉的手,低声道:“姐姐的心意,妹妹明白。但万事总要以身体为先。”
她不想等萧衡回来,这女人就油尽灯枯,死在这北河城。
徐佳慧在柳晴晚身边说了几句体己话。
柳晴晚注意到她身上的物件越来越少,怕是带来的银子都花完了。
徐佳慧本心不坏,又对自己多有照拂,于公于私,都不能让她继续陷在此地。
待徐佳慧准备告辞时,柳晴晚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佳慧,”柳晴晚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北河城如今是什么光景,你我都清楚。你独身在此,我实在放心不下。”
如今北河城危机四伏,徐佳慧身份特殊,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
“佳慧,我找周将军要一队人马,他们会护送你回京城。”
徐佳慧闻言,“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
眼下萧衡在漠城,朝堂援军又迟迟未到,北河城危机四伏。
柳晴晚见徐佳慧依旧倔强地看着自己,知道强令其离开,或许真会适得其反。
“罢了。”柳晴晚最终叹了口气,“你既执意留下,我也不再强求。”
柳晴晚看着她哭花的脸,“去洗把脸,收拾一下,今天就搬过来吧。在我这儿,我要放心一些。”
看着徐佳慧离去的背影,柳晴晚揉了揉眉心。
这时,周闯带着药膳进来了,“柳姑娘,药好了。”
柳晴晚点点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单大夫。
周将军这是怕他暗中下毒,这才亲自端过来。
柳晴晚接过药碗,这味道......
她不通精深医理,但久在边地,与医者药草打交道多了,对一些常见药材的气味和基本药性也算熟悉。
这药里没毒,但是药性相冲。
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周将军,”放下药碗,“这单大夫,开的方子,很有意思。”
周闯立刻明白了,“他敢在药里动手脚?!我这就去把他砍了。”
“不。”柳晴晚抬手制止,“不许打草惊蛇。单大夫只是枚棋子。你立刻暗中派人,去查清楚这个单大夫的底细。”
“末将明白!这老匹夫,定要把他背后的主使揪出来!”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想到柳晴晚明知药有问题还喝了下去,心中既怒且疼。
“我没事。”柳晴晚看出他的愤怒,缓声道,“这点小手脚,还奈何不了我。”
喝下它,才能让对方暂时安心,放松警惕,才有机会顺藤摸瓜。
“年府那边,计划不变。”柳晴晚站起身。
“我倒要看看,这北河城的水底下,究竟还藏着多少牛鬼蛇神!”
林远道的商行和宅邸位于城东相对安宁的区域,柳晴晚只带了两名亲随,乘着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悄然来到林府侧门。
林远道显然已得到通报,亲自在书房等候。
见柳晴晚进来,他立刻起身相迎,目光在她脸上快速一扫,眉头便蹙了起来:
“柳晴晚你干啥了?我就这两天不见你,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你是去跟北荒人拼刺刀了,还是几天几夜没合眼?啊?”
柳晴晚被他这劈头盖脸一顿问。
“舅父……”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比平时软了些。
她走到椅边坐下,轻轻吸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夜追查张谦下落,遇到了点麻烦,消耗大了些。方才又喝了碗不对症的药。”
“追查张谦?喝了不对症的药?”
林远道在她对面坐下,目光灼灼,“你详细说!怎么回事?张谦找到了?药又是谁给你的?是不是徐佳慧带来的那个单大夫?”
他消息灵通,显然已经知道了徐佳慧带大夫去县衙的事。
“你知道消息还不拦着。”
他胸膛剧烈起伏,“你明知那药有问题,你还喝?!你当你是铁打的吗?”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话还是舅父你当年教我做生意时说的。用一碗不对症的药,换对方放松警惕,露出马脚,这买卖,我觉得不亏。”
“不亏?!”
林远道差点被她气得仰倒,指着她,手指都有些抖,
“你、你这是拿你自己的身子本钱去做买卖!还是赔本买卖!你那身子现在什么状况你自己不清楚?那是能随便糟践的本钱吗?还套狼,我看你先把自己套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