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朱迅心里装着事,没心思和同僚多寒暄,径直就往宫外走。
他现在很担心颜若城。
那可是他未来的姑爷,那么好的孩子,他早就把颜若城当自家人看了。
女儿这几天守在王府寸步不离,连家都不回,也不知道若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不去亲眼看看,他这心实在放不下。
“去翊王府。”上了自家马车,朱迅对车夫吩咐道,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担忧。
马车在积雪的街道上走得不算快,朱迅靠在车厢里,闭着眼,眉头却紧锁着。
颜卓今天在朝堂上那副魂都丢了的模样,他是亲眼所见。
这定远侯府,最近真是邪门,一件事接着一件事。
若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敢再往下想。
到了翊王府,侍卫恭敬地引他进去,一路走到颜若城养伤的偏院。
朱迅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混着炭火气涌了出来。
屋里光线有些暗,他适应了一下,才看清里间床榻上躺着的颜若城。
这一看,朱迅的心就揪紧了。
这才几天没见,那个往日里精神挺拔的年轻人,此刻躺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干得起了皮,胸口厚厚地缠着纱布,隐隐还能看到一点渗出的淡红。
他闭着眼睛,呼吸很轻,要不是胸口还有细微的起伏,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生气。
朱雨薇就坐在床边的矮凳上,身上穿着简单的棉袍,头发随意挽着,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眼下一片青黑。
她正拧了热帕子,小心翼翼地给颜若城擦着手。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是父亲,愣了一下,随即放下帕子站起身,压低声音:“爹,您怎么过来了?”
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朱迅放轻脚步走过去,目光就没离开过颜若城苍白的脸,“若城今天怎么样?有好转吗?”
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生怕惊扰到床上的人。
朱雨薇引着父亲到外间说话,免得吵到里面。
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声音有些哑:“比前两天刚醒那会儿好一点点。早上醒了一次,喝了点参汤,认得出人,也能说一两句话了。但身子还是虚得厉害,伤口也疼,大部分时间都像现在这样昏睡着。”
她顿了顿,补充道,“太医说了,失血太多,伤了根本,只能慢慢养,急不来。”
听说人醒过,还能认人说话,朱迅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只要人醒了,命保住了,就是万幸。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他喃喃道。
“你也别太熬着了,看看你这脸色,要是若城好了,你再累倒了,可怎么好。”
朱雨薇摇摇头,眼神却很坚定:“我没事,爹。守着他,我心里踏实点。”
她看着父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朝上……定远侯府那边,没什么事吧?”
朱迅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颜卓状态很不好,陛下准了他三天假,让他回府休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翊王墨翊白走了进来。
他肩头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看到朱迅,点了点头:“朱尚书来了。”
朱迅连忙行礼:“王爷。”
“还睡着。”朱雨薇轻声对墨翊白说。
墨翊白嗯了一声,然后对朱迅道:“劳朱尚书惦记。他这里需要静养,王府里一应药物都是最好的,你放心。”
他话锋微转,语气严肃了些,“只是他醒过来的消息,暂时还不能外传。”
朱迅立刻明白这其中牵扯的利害关系,连忙道:“臣明白,王爷放心,臣晓得轻重。”
又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仔细问了问朱雨薇颜若城用药和饮食的情况,再三叮嘱女儿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后,朱迅便起身告辞了。
他知道自己不便久留。
走出那间被药味和暖意包裹的屋子,外面的冷风一吹,朱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心里沉甸甸的。
若城的伤势看着就让人心疼,这漫长的恢复期还不知道要多久。
他回府,与夫人说了颜若城的情况,夫人眉头也是紧锁,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听闻女儿他们一同被刺杀时,朱夫人差不点晕过去。
后来王府派人传信来说女儿没事,夫人才放心下来。
他们知道颜若城受了伤,如今朱迅又告诉她颜若城伤的如此重,她的心,又开始乱作一团。
“那日听闻若城是去给王妃挡了刀子才受的伤,那就意味着刺杀的目标是翊王妃?”夫人声音平静,温和的道。
朱迅点点头,“应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