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跑出凉亭的时候，风把她的发带吹松了。
她没管，一路笑着冲进宿舍楼，上楼时还蹦了两下台阶。推开寝室门，室友好奇抬头，“怎么？约会回来就这么开心？”
“谁约会了。”她嘴上否认，嘴角却压不下去。
手机震了一下，是沈墨渊的消息：【东西落下了。】
她低头看自己空着的手，才想起保温袋还在凉亭。
“啊……”她拍脑门，“我忘了拿。”
室友笑出声，“你这记性，以后结婚了可怎么办？”
“关你什么事。”她抓起外套又往外跑。
回到湖边，天色已经变了点，云层厚了些，风吹得栈道有些晃。她走近凉亭，发现沈墨渊不在，但地上多了个深蓝色的文件袋，应该是他留下的。
她弯腰捡起来，刚要打开看，身后传来脚步声。
“姜同学？”
她回头，看见林悦站在栈道入口，手里抱着一叠资料，穿着浅米色长裙，头发扎成低马尾，看起来很乖巧。
“你怎么在这？”姜悦兮问。
“我路过。”林悦笑了笑，“刚才看到沈墨渊一个人站这儿，好像在等你，后来他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让我如果遇见你就说一声，别冻着。”
姜悦兮点头，“谢谢。”
林悦走近几步，“你们关系真好啊，他连饭都给你准备得这么周到。”
“也就随便吃点。”
“是吗？”林悦语气轻下来，“我记得高中那会儿，他也这样，每天带午饭，说是家里厨房做的。那时候我以为……算了，我说这个干嘛。”
姜悦兮皱眉，“以为什么？”
“没什么。”林悦摇头，“就是觉得他对你，比对我那时候还要上心。”
姜悦兮心里咯噔一下，“你们以前……经常一起吃饭？”
“嗯。”林悦垂眼，“高三那年我生病住院，他每天都去送饭，连护士都认识他了。那时候大家都说我们是一对，连他爸妈都知道我名字。”
姜悦兮没说话。
“不过你也别多想。”林悦马上换上笑容，“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他也有了你，挺好的。”
姜悦兮勉强笑了笑，“那就好。”
“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聊聊。”林悦靠近一点，“作为过来人，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
“比如……沈家最近在安排相亲。”林悦压低声音，“听说对方是金融世家的女儿，两家已经在谈合作了。沈墨渊虽然没答应，但他爸态度很强硬。”
姜悦兮握紧了手里的文件袋，“这种事，我不信他会听家里的。”
“我也希望他不会。”林悦叹气，“可你知道的，家族企业，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我当初就是因为明白这点，才没再坚持。”
姜悦兮盯着她，“所以你是来劝我的？”
“我不是劝你放弃。”林悦摆手，“我只是觉得，你值得一个没有负担的选择。要是有一天他不得不走那条路，你会不会后悔现在这么投入？”
姜悦兮后退半步，“我和他的事，我自己清楚。”
“当然。”林悦点头，“我只是担心你受伤。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开始有多甜，结束就有多痛。”
她说完，轻轻拍了拍姜悦兮的肩，“我先走了，资料还得交老师。那个文件袋，是他特意让我转交给你的，说很重要。”
姜悦兮看着她走远，站在原地没动。
风有点冷，她把文件袋抱在怀里，转身往回走。
回到寝室，她坐在床边，犹豫了几秒，还是打开了袋子。
里面是一份留学推荐信，抬头写着国外一所名校的名字，申请专业是心理学，申请人那一栏填着她的名字。
她愣住。
翻到最后一页，签名处是沈墨渊的名字，旁边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是他熟悉的字迹：【帮你递了推荐，如果你想去，手续我已经找人办了一半。】
她心跳加快。
这不是小事。他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为什么没告诉她？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沈墨渊。
她接起来，声音有点抖：“你干嘛偷偷帮我弄这个？”
“你不记得了？”他说，“你上次说，如果出国读研，想学心理。我说过，你想走，我就铺路。”
“可你也没问我同不同意。”
“你看了就知道。”他顿了顿，“我不想你因为现实停步。家庭、距离、钱，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我都能解决。”
她鼻子发酸，“可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事。”
“我说了。”他声音平静，“我说我要跟你在一起，就没打算放开手。”
“那林悦说的相亲呢？”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
“谁跟你说的？”
“林悦。”她盯着窗外，“她说你家在安排相亲，对方背景很强，你们迟早要联姻。”
“她什么时候找你的？”
“就在刚才，湖边。”
沈墨渊语气沉下来：“她没资格提这些。”
“可这是真的吧？”姜悦兮声音低了，“你家是不是真的在逼你？”
“是真的。”他没否认，“但我已经当面拒绝了。两次见面，我都让对方家长带话回去——我有女朋友，不会娶别人。”
“那你爸呢？”
“他生气，但管不了我。”沈墨渊说，“我已经成年，股权在我手里，董事会也支持我自主决定人生。婚姻不是交易，我不想用感情去换利益。”
姜悦兮咬住嘴唇。
“你不信我？”他问。
“我不是不信你。”她声音小了，“我是怕……万一哪天你被逼急了，妥协了怎么办？”
“不会。”他说，“我这辈子只打算结婚一次，对象只能是你。”
她没说话。
“明天下午三点，校门口见。”他说，“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
电话挂了。
她把手机放在腿上，看着那份推荐信，心里乱成一团。
第二天下午，她准时到校门口。
沈墨渊开了一辆黑色轿车等她，车窗降下，露出他清俊的脸。
“上车。”他说。
“到底去哪？”
“民政局。”
她瞪大眼，“你说什么？”
“领证。”他开门下车，绕到她这边，认真看着她，“我说过，不会让你等太久。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拆散我们。”
她心跳漏了一拍，“你疯了吧！我们才大一！”
“年龄够了就行。”他拉开车门，“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掉头回去。”
她站在原地没动。
“姜悦兮。”他叫她全名，“我不是在冲动。从第一次见你笑，我就知道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不怕家里反对。我要的是明明白白的结果——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她看着他眼睛，忽然想起那天在凉亭，他说“一辈子也不够”。
她吸了口气，抬脚上了车。
车子驶出校园，穿过市区，开向城西的政务大厅。
路上她一直没说话，手指绞在一起。
快到地方时，她突然开口：“要是你爸妈不同意呢？”
“他们不同意，也得认。”他说，“我已经请律师拟了声明，如果他们继续施压，我会公开断绝部分商业合作。沈家需要我，但他们更怕失去我对核心项目的掌控权。”
她转头看他，“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不是为你。”他目视前方，“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想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我想和你一起，走出我们自己的路。”
她眼眶发热。
车子停下，他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推开车门。
两人并肩走进大厅。
工作人员核对资料时，她手一直在抖。
沈墨渊握住她的手，“别怕。”
她抬头看他，“你说真的，这辈子都不会丢下我？”
“我拿身份证发誓。”他看着她，“今天起，法律上你是我的人。谁敢动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她终于笑了，眼睛亮亮的。
签字前，她忽然想到什么，“等等。”
“怎么了？”
“我还没告诉爸妈。”
“我已经打了电话。”他说，“你妈听完沉默三秒，然后说‘随你们去’，你爸直接吼了一句‘大学没毕业就想结婚？’，又被你妈骂住了。”
她扑哧笑出来。
“所以？”他问。
她拿起笔，在表格上写下名字。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