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璇解释道:“顾名思义,拥有此体质者,其身便是世间至毒之引。
周身毛孔,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毒息,平时或许不显,一旦情绪剧烈波动,或者接触到外界物质,尤其是草木、金石、药物之类,便会引动体内潜藏的恐怖毒源,将其瞬间催化、异变为各种难以想象的剧毒!
触之即腐,闻之即伤!她……她本身无法控制这股力量,甚至无法与常人接触!”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今日丹鼎阁爆炸,想必是她初次接触丹炉,情绪紧张,引动了毒源,将那未成形的丹药瞬间催化成了极不稳定的毒丹爆炸。
而闹市之事,亦是情急恐惧之下,毒源被种子引动……幸亏发现得早,她体内的毒源似乎还未与她的生命本源完全融合,尚有剥离或者控制的可能,若再晚上几年,恐怕……”
她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那后果。
秦夜鸩如遭五雷轰顶,踉跄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妹妹,声音嘶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楠儿,她……她原来不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秦雅楠,抬起泪眼,看着哥哥痛不欲生的样子,终于哽咽着,说出了埋藏心底最深的秘密:
“哥……是……是那些人……他们把我抓去后……不只是打我骂我……他们……他们还把我们很多孩子……关在一个满是绿色雾气的大池子里……泡了整整三天三夜……”
她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好多……好多小伙伴……都……都化掉了……只剩下骨头……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活了下来……
但是醒来后……他们就说我是什么……‘毒胚’……说我是成功的‘作品’……然后就把我单独关起来……偶尔给我吃点奇怪的东西……直到……直到被卖掉……”
她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剐在秦夜鸩的心上。一次惨无人道的、以无数孩童性命为代价的“培养”!
硬生生地将他的妹妹,变成了一个无法控制自身、动辄散播死亡的“厄难毒体”!
秦夜鸩双目赤红,滔天的杀意与心痛几乎要将他撕裂!锦辉商队!还有他们背后那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慕容垂等人也是面色铁青,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沉重。他们终于明白,这诡异的体质背后,隐藏着怎样血腥残忍的过往。
夜色如墨,冰冷地浸染着长安宗。秦夜鸩独自坐在自己房间的炕上,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跳跃的火苗将他脸上交织着痛苦、愤怒与心疼的阴影拉扯得忽明忽暗。
他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妹妹秦雅楠那带着巨大恐惧的哭诉,那“厄难毒体”的可怕描述,以及那用无数孩童性命堆砌而成的、惨无人道的“培养”过程。
每一帧画面,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他的雅楠,他失散十年、历尽磨难才找回的妹妹,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枷锁和痛苦。
一想到她这些年可能承受的恐惧、孤独以及那无法控制自身、随时可能伤害到他人的绝望,秦夜鸩就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全身。
他必须想办法,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去除这“厄难毒体”的方法,让雅楠重新获得正常的生活。
就在他心绪翻腾,难以平静之际,放在炕沿的青铜通讯镜突然亮起了柔和却持续的光芒,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秦夜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沉稳,这才伸手拿过镜子。
镜面中映出一张带着几分跳脱和机警的年轻脸庞,正是他远在南岳圣地隐周山据点的玩伴之一——擅长卜算卦术的张意茏。
“意茏,何事?”秦夜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直接问道。
隐周山是他以“血仙皿”身份建立的基业,也是新妖兴盟的秘密基地,张意茏等人常驻那里,若无要事,不会轻易用通讯镜联系。
镜中的张意茏收起了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语气带着几分严肃:“秦大哥,坚宇兄今天傍晚带着一队巡逻弟兄,在山南侧的‘哑口’峡谷截住了一队行迹有些可疑的商队。”
秦夜鸩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隐周山地处南岳圣地边缘,偶尔有商队经过并不稀奇,陈坚宇为人稳重,若非真有可疑之处,不会轻易拦截。
“一个商队而已,核查清楚身份货物,若无问题放行便是,何须特意禀报?”他心中挂念着妹妹的事,语气不免带上一丝不耐。
然而,张意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坐直了身体,眼神锐利起来。
“秦大哥,若只是普通商队,坚宇兄自然不会劳烦你。但我当时恰好在附近,看着他们向我们求情时,隐约听到……听到他们队伍里那几个用符箓封着的大木箱中,似乎传来细微的挣扎碰撞声,还有……像是嘴巴被堵住后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呜咽声!”
张意茏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寒意,“秦大哥,我怀疑……他们恐怕不是正经商人,而是一群该死的人贩子!”
“人贩子”三个字,如同三根淬毒的钢针,狠狠刺入秦夜鸩的耳膜,瞬间引爆了他压抑在心底的所有关于雅楠遭遇的怒火和杀意!
锦辉商队的肮脏勾当,雅楠口中的绿色毒池,那些化作枯骨的无名孩童……一切的一切,都与张意茏的描述惊人地重合!
“拖住他们!”秦夜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冰冷彻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亲自过来查看!”
话音未落,他已然结束通讯,身影如鬼魅般从炕上掠下,几步便跨到房间角落一处看似寻常、却刻画着繁复空间阵纹的地板前。
没有丝毫犹豫,他踏上传送阵,体内一股隐晦而强大的血灵力注入阵眼。
光芒一闪,空间微微扭曲,下一刻,他的身影便从长安宗弟子的房间内消失无踪。
就在他身形彻底消失在传送阵中的刹那,他身上那套代表长安宗弟子的玄色劲装,如同被无形的画笔渲染,瞬间被一身暗红色、绣着诡异曼陀罗花纹、气息森然血腥的长袍所取代——这是他作为“血仙皿”,作为新妖兴盟暗主的身份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