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枝叶,照耀在这支小小的救援队伍上。独孤琳儿跟在最后,看着师父和师姐们凝重的神色,又看了看那个生死不明的红衣男子,心中充满了忐忑和一丝莫名的责任感。
这个突然闯入她们平静生活的重伤者,究竟是谁?他来自何方,又因何身受如此重创?他的到来,又会给这座隐于世外的青竹观,带来怎样的变数?
一行人急匆匆地返回青竹观,沉重的气氛取代了往日的宁静。叶珑兰直接吩咐将重伤的秦夜鸩安置在观中唯一一间闲置的客房里。
这房间虽然简朴,但干净整洁,此刻却因这个来历不明的伤者而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和若有若无的邪异感。
“他的伤势太重,外伤内患交织,还有诡异的异种能量侵蚀,必须立刻处理。”叶珑兰语气凝重,目光扫过床上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秦夜鸩。
“但在疗伤之前,需得先褪去他这身破损的衣袍,清理伤口,否则污秽沾染,更难处理。”
她看向身旁的几位女弟子。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时,几位年纪稍长的师姐,包括沉稳的青芷和墨韵,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迟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毕竟,她们都是女子,要为一个陌生男子宽衣解带,即便事急从权,也难免感到尴尬和为难。
现场一时间有些沉默。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勇敢的声音响起:“师父,让我来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独孤琳儿站了出来。她的小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未褪的惊慌,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她年纪最小,心思相对单纯,只觉得救人要紧,顾不得那么多世俗忌讳。
叶珑兰看了看自己的小徒弟,又看了看其他面露难色的弟子,微微颔首:“也好,琳儿,你心思纯净,便由你来。动作务必轻柔,莫要牵动他的伤口。”
“嗯!”独孤琳儿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到了床边。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浑身血污的男子,独孤琳儿的心跳还是有些快。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开始解开秦夜鸩那件已经破败不堪的暗红色衣袍。
衣料与凝固的血液黏连在一起,剥离时发出细微的声响,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随着外袍被缓缓褪下,露出了里面同样被鲜血浸透的白色中衣。
当中衣也被小心解开后,男子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上身便暴露在空气中,那狰狞的左肩和后背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而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帮忙打下手的青芷,目光无意间扫过秦夜鸩的腰间,动作猛地一顿!
只见在秦夜鸩的腰带侧畔,悬挂着一枚不太起眼的玄黑色令牌。令牌材质非金非木,触手冰凉,上面雕刻着极其复杂诡异的图案,似有血海翻涌,又似有万影沉浮。
而在图案的下方,两个龙飞凤舞、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古篆字,清晰地映入青芷的眼帘——血影!
青芷的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呼道:“血影令!他……他是血仙皿的人?!”
“血仙皿?”正在费力处理衣袍的独孤琳儿闻言,也停下了动作,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三师姐,你说的是……那个传说中亦正亦邪、杀人如麻,手下有一帮‘血影’追随者的那个……煞星血仙皿?!”
青芷脸色发白,重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难以置信:“这令牌形制独特,上面的血煞之气做不得假!据说只有血仙皿最核心的追随者,才有资格佩戴此令!没想到……我们竟然救了一个……”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血仙皿及其麾下的“血影”,在五岳圣地的名声可谓毁誉参半,他们确实做过一些铲奸除恶之事,但手段往往极其血腥残忍。
动辄灭人满门,掠夺气血,行事全凭喜好,毫无正道规矩可言,被视为不可招惹的恐怖存在。
就在这时,叶珑兰端着一盆清水和一些干净的布帛、药膏走了进来。
她察觉到房间内异常的气氛,尤其是青芷和独孤琳儿脸上那震惊混杂着恐惧的神色,不由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
青芷连忙指着秦夜鸩腰间的令牌,将刚才的发现和自己的推断快速说了一遍。
叶珑兰听完,目光落在那枚“血影令”上,仔细感知了片刻,又看向床上男子那张即便在昏迷中也难掩俊美,却透着一种近乎妖异苍白的面容,以及周身那即便微弱却依旧独特的、混合了血腥与邪异的气息。
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洞察真相的平静:“若此令为真,那他恐怕并非血仙皿的追随者那么简单。”
她顿了顿,在弟子们疑惑的目光中,说出了更令人震惊的推断:“我之前便察觉他体内有一股极其精纯霸道、却又与寻常魔功迥异的特殊血气,乃是其力量本源。
如今看来,我那判断应不会错。此人,恐怕就是血仙皿本人。”
“他就是血仙皿?!”
叶珑兰此话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在整个客房内炸响!
青芷、墨韵,以及另外两位闻讯赶来的师姐,全都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就连动手褪去秦夜鸩衣袍的独孤琳儿,也惊得小手一抖,差点碰触到他那狰狞的伤口。
血仙皿!
那个令无数人闻风丧胆、可止小儿夜啼的名字,那个传说中神秘莫测、双手沾满鲜血的煞星……
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如此年轻、俊美得近乎不真实,此刻却重伤垂死、毫无反抗之力的男子?!
这巨大的反差,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认知。
“他……他竟然这么年轻?”一位师姐喃喃自语,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师父,我们……我们还要救他吗?”青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下意识地看向叶珑兰。
救治一个亦正亦邪的煞星,是否会为青竹观带来灭顶之灾?
叶珑兰的目光再次落在秦夜鸩身上,那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警惕,有审视,但最终,一种属于医者和修道者的本心占据了上风。
“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不问出处。”她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与坚定,“此刻,他并非煞星血仙皿,只是一个濒死的伤者。见死不救,非我青竹观之道。况且……”
她话锋微转,带着一丝深意:“此人虽亦正亦邪,但观其行事,并非全然不分是非之辈。
他重伤至此,其中必有隐情。先救人,待他醒来,再行询问不迟。若他真是十恶不赦之徒,届时再作处置也未晚。”
师父的话如同定海神针,让弟子们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是啊,无论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