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亲人……
这两个字如同暖流,缓缓流入秦夜鸩冰封的心田。是啊,虽然他背负着血海深仇,前路坎坷,但至少此刻,他并非一无所有。
他还有师父,这个将他从黑暗中拉起,给予他温暖和力量的女人。他还有长安宗这个可以暂时栖身的港湾。
慕容诺婧的安慰,如同一盏明灯,暂时驱散了他心中的部分阴霾。他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感受着她怀抱的温暖,那颗因为沉重真相而冰冷坚硬的心,渐渐恢复了一丝温度和柔软。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慕容诺婧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担忧和温柔的俏脸,心中的负面情绪渐渐平复。他不能倒下,至少,为了眼前这个视他如珍宝的女人,他也必须坚强地走下去。
“师父……”他轻声唤道,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虽然深处依旧藏着沉重,但至少不再那么绝望无助,“你说得对。我还有你……还有大家。”
他微微松开怀抱,但依旧握着她的手,嘴角努力扯出一个淡淡的、却无比真实的笑容:“谢谢你,师父。”
看着徒弟(道侣)终于振作起来,慕容诺婧心中悬着的大石这才落下。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抽回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和发丝,脸颊依旧带着红晕:“知道就好!下次不许再这样吓为师了!还有,以后有什么事,不许一个人憋着,知道吗?”
“嗯,知道了。”秦夜鸩乖巧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前方甲板传来了张鄂大呼小叫的声音,似乎在找秦夜鸩分享喜悦。慕容诺婧连忙后退一步,与秦夜鸩拉开距离,恢复了平日清冷师尊的模样,只是耳根处的绯红一时难以消退。
“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她轻声说道。
秦夜鸩深深看了她一眼,将这份温暖与力量深深藏在心底,然后转身,向着喧闹的前甲板走去。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仿佛多了一份笃定与牵挂。
慕容诺婧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挪动脚步。天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和长发,她的心中却并不平静。
她知道,夜鸩心中定然藏着远超她想象的秘密和压力。但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他身边,尽自己所能,护他周全。
飞舟划破云层,向东岳圣地疾驰。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行程过半,途经东岳边境着名的商业巨城“傲来城”附近空域时,天方飞舟突然一阵剧烈颠簸,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原本平稳的飞行姿态变得歪歪扭扭,速度也骤降下来。
“怎么回事?”
“哎呀!站不稳了!”
“呕……好晕……”
船上的弟子们顿时东倒西歪,惊叫连连。更糟糕的是,这种极不稳定的飞行状态引发了强烈的晕眩感,不少弟子脸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慕容垂掌门立刻前往控制舱查看,很快面色凝重地返回:“飞舟的核心浮空法阵出了一点故障,需要紧急降落检修,短时间内无法继续飞行了。前方就是傲来城,我们暂且入城休整,等飞舟修好再出发。”
无奈之下,飞舟只能摇摇晃晃地向着下方那座宏伟的城池降落。降落过程更是惊险刺激,如同醉汉踉跄,引得船上一片哀嚎。
当飞舟终于颤巍巍地停靠在傲来城外的专用空港时,舱门一打开,包括张鄂、白清羽在内的绝大多数弟子都争先恐后地冲下飞舟,扶着栏杆或树木呕吐起来,个个脸色惨绿,狼狈不堪。
秦夜鸩虽然意志力远超常人,但此刻也觉得头晕目眩,胃里一阵恶心,他强忍着不适,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下舷梯,苦笑着对身旁同样脸色不太好的慕容诺婧说道:
“下次……下次我宁可耗费灵力御剑飞行,也绝不坐这种不靠谱的飞舟了……太折磨人了。”
慕容诺婧看着他难得露出这般脆弱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连忙上前扶住他的一只胳膊,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只是个意外。御剑飞行路途遥远,消耗巨大,哪有飞舟省力。先找个地方歇歇,喝点热茶会好受些。”
慕容垂看着弟子们一片萎靡的景象,无奈地摇了摇头,扬声说道:
“飞舟检修尚需时间,既然到了这傲来城,你们也不必一直在此干等。可自行入城逛逛,散散心,采购些所需之物。切记,日落之前务必返回空港集合,不得惹是生非!”
一听可以进城,原本还晕乎乎的弟子们顿时精神了不少。傲来城可是东岳圣地排得上号的繁华大城,商贾云集,奇珍异宝无数,对于很多年轻弟子来说极具吸引力。
众人连忙整理仪容,三五成群,兴冲冲地向着不远处的城门走去。
秦夜鸩在慕容诺婧的照顾下,也渐渐缓过劲来。他看着师父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轻声道:“师父,我们也去城里走走吧?”
慕容诺婧本就打算陪着他,自然点头同意。两人便并肩而行,随着人流走进了车水马龙、喧嚣鼎沸的傲来城。
城内果然极其繁华,街道宽阔整洁,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
售卖丹药、兵器、符箓、灵材、奇珍异宝的店铺比比皆是,更有许多特色小吃和手工艺品,令人目不暇接。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世俗的烟火气息。
慕容诺婧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轻声细语地为秦夜鸩介绍着城中的风土人情和一些有名的老字号。
秦夜鸩安静地听着,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陪伴,心中的沉重也暂时被冲淡了几分。
两人信步由缰,不知不觉走入了一条相对僻静、却装饰更为雅致的街道。这里的店铺多是些古玩字画、琴棋书画之类的雅玩之所,客人也多是些文人雅士或气息沉稳的修士,与主街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拐角时,前方不远处传来的一阵争执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一家名为“墨韵斋”的古玩店门口,围了几个人。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身穿一袭料子极好、却因赶路而略显风尘仆仆的月白锦袍,腰间挂着一枚质地温润的环形玉佩,面容清秀俊朗,眉眼间带着一股天生的贵气与精明,但此刻脸上却满是焦急和无奈。
而围着他的,是三个穿着流里流气、眼神凶狠的彪形大汉。
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皮笑肉不笑地对着那年轻男子说道:“刘大少爷,哥几个最近手头紧,跟你借点钱花花,不过分吧?听说你们徽行刘家富可敌国,拔根汗毛都比我们腿粗,何必这么小气呢?”
那被称作“刘大少爷”的年轻男子,正是徽行刘家的少主,刘佳铭!
刘佳铭气得脸色发白,强压着怒火道:“你们休要胡搅蛮缠!我此次是微服出行,身上并未带多少银钱!况且,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敢强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