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剑葬熔炉,核心之域
断魄那冰冷刺骨、充满鄙夷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流渊的意识核心。
那“失败品”、“被抛弃”、“残次品”的字眼,每一个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存在的本源之上。
“呃啊——!”
流渊的虚影剧烈地扭曲、震颤!幽蓝的剑光疯狂明灭,如同风中残烛,缠绕其上的暗红血气更是狂暴地翻涌、炸裂,仿佛要挣脱剑身,却又无处可去,只能化作痛苦的哀嚎。
刚刚凝聚起的决绝战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去大半,只剩下被赤裸裸剥开的羞耻、深埋的自卑和撕裂般的痛苦。
秦夜鸩瞳孔骤缩,看着流渊那剧烈颤抖、光芒黯淡的虚影,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感攥紧了他的心脏。
原来她的诞生,竟是如此不堪的“失败”和“抛弃”?他从未想过,这柄陪伴他腥风血雨、饮血无数的凶剑,竟背负着这样的烙印。
“哼!现在知道自己是何等的污秽与不堪了吗?”断魄的意念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审判着脚下的尘埃。
暗金光芒再次暴涨,毁灭的气息牢牢锁定心神失守的流渊,“带着你那耻辱的存在,连同你那污秽的主人,彻底湮灭吧!”
嗡——!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暗金剑光,带着终结万物的意志,撕裂灼热的空气,直刺流渊剑灵虚影的核心!
这一击,带着绝对的蔑视,要将这“失败品”连同她所依附的“污秽”彻底从熔炉的领域中抹除!
“流渊!!”秦夜鸩目眦欲裂,血煞之气轰然爆发,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主人!别动!”渊虹刀灵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蓝白寒气瞬间爆发,形成一道厚重的冰晶屏障挡在秦夜鸩身前,
“这是她的战斗!她的尊严!你若插手,她将永远无法在断魄面前抬起头!”
秦夜鸩前冲的身形硬生生止住,血红的双眼中戾气翻腾,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明白渊虹的意思,这是流渊证明自己、洗刷耻辱的唯一机会!
眼看那毁灭性的暗金光束即将洞穿心神涣散的流渊——
流渊空洞的眼眸深处,那几乎被羞耻和痛苦吞噬的幽蓝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
断魄那高高在上的审判,那毫不留情的羞辱,像是最烈的催化剂,反而将她心底最深、最不容玷污的东西——秦夜鸩给予她的“认可”——彻底点燃、引爆!
“住口!!!”
一声凄厉、决绝、带着灵魂撕裂般痛苦的尖啸,猛然从流渊的意念中爆发出来!
她剧烈颤抖的虚影在这一刻强行凝固!那翻腾的血气不再是无序的混乱,而是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缠绕在幽蓝的剑光之上!
一股源于被彻底否定的绝望,却又被某种更强大信念强行点燃的疯狂战意,轰然升腾!
“失败品?残次品?被抛弃的耻辱?”流渊的声音如同破碎的琉璃,尖锐刺耳,却又蕴含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是!我承认!我的诞生就是一场错误!一个熔炉都嫌弃的残渣!”
她的剑灵虚影猛地抬头,空洞的眼眶“直视”断魄,那幽蓝的火焰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燃烧着最深的不甘与执念:
“但是——!”
“是谁给了我存在的意义?!是谁让我这残破的碎片有了方向?!是谁告诉我,即使满身污秽,即使被整个世界唾弃,我也能挥出自己的剑光?!”
“是我的主人——秦夜鸩!”流渊的意念如同火山喷发,带着泣血的嘶吼,震荡着整个熔炉空间。
“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认可了我!不是认可我是什么完美的‘终结之剑’,而是认可了‘我’本身!认可了流渊这个名字!”
“我的原则只有一个——永远效忠我的主人!秦夜鸩!”
“这份忠诚,这份认可,是我存在唯一的意义!是我这‘残次品’仅有的、不容玷污的珍宝!”
“断魄!你可以否定我的诞生!可以鄙夷我的力量!可以嘲笑我的残缺!但——”
流渊的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幽蓝与暗红彻底交融,不再是之前的泾渭分明,而是形成了一种带着毁灭与守护双重意志的、狂暴而决绝的暗紫色光辉!
无数细小的剑骸碎片虚影在她周围疯狂涌现、旋转、湮灭,仿佛整个剑葬之地无数不甘的亡魂都在响应她的悲鸣与战意!
“——你休想否定我的主人!休想否定我的忠诚!”
“想毁掉他?先从我流渊的残躯上踏过去!!”
轰——!!!
流渊不再被动承受,而是化作一道决绝的暗紫色流星,主动撞向了那毁灭的暗金光束!
不再是之前技巧性的剑术,而是倾尽所有本源、带着守护主人信念的、最原始最狂暴的冲击!
铛——!!!!
这一次的碰撞,不再是单纯的消融与碾压!
暗紫与暗金的光芒疯狂绞杀、湮灭!冲击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瞬间将方圆百丈内堆积如山的剑骸彻底汽化!整个熔炉核心空间都在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流渊的剑身发出令人牙酸的悲鸣,幽蓝与暗红的光芒急速黯淡,剑灵虚影更是剧烈波动,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断魄的终结之力依旧强大无比,在绝对力量层级上,流渊依旧处于绝对劣势!
然而,这一次,那暗紫光芒的核心,却有一股顽强到极致、燃烧生命般的意志在死死支撑!
那股守护秦夜鸩的执念,如同最坚韧的锚,让她在毁灭的洪流中,死死钉在原地,没有被瞬间击溃!
“哇!打得好凶!”血薇刀灵在秦夜鸩身边兴奋又紧张地尖叫,血红的虚影躁动不安,“主人主人!你说谁会赢啊?那个大金块看起来好厉害,流渊姐姐好像要碎了!”
秦夜鸩死死盯着战团中心那两道疯狂绞杀的光影,血红的眼眸中戾气未消,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到极点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紧握着血薇刀柄,指节发白,没有回答血薇的问题。
“流渊会赢。”渊虹刀灵冰冷沉静的声音响起,如同寒泉流淌,清晰地传入秦夜鸩和血薇的意识中。
“啊?为什么?”血薇不解。
渊虹的虚影凝视着那苦苦支撑、却始终不肯后退半步的暗紫色剑光,蓝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光芒:
“因为那把傲慢的剑,只有纯粹的毁灭与审判,冰冷而完美。而流渊的剑…燃烧的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那份对主人不容玷污的忠诚与守护。这份意志,在‘剑葬熔炉’这个由无数不甘剑魂堆积而成的领域里…会被放大!”
仿佛印证着渊虹的话语——
就在流渊的暗紫光芒被压制到极限,剑灵虚影都开始出现裂痕,眼看就要被彻底碾碎的瞬间!
嗡!嗡!嗡!嗡!
整个熔炉核心之域,四面八方,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剑骸残片,那些早已失去灵性的破碎兵器,竟在此刻,同时发出了低沉而悲怆的共鸣!
无数微弱的、残破的意念碎片,如同被唤醒的萤火,从无尽的剑骸中飘荡而起!
它们没有力量,没有形态,只有一丝丝残留的、对昔日主人的眷恋,对未能尽忠的遗憾,对自身毁灭的不甘!
这些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意念碎片,如同受到某种感召,如同飞蛾扑火般,汇入流渊那即将熄灭的暗紫色光芒之中!
它们无法提供实质的力量,却带来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