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飞舟在云海之上平稳穿行,如一道流光划过碧空。舱内静谧安逸,只有飞舟法阵运转的低沉嗡鸣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慕容诺婧正兴致勃勃地指着下方云层缝隙间偶尔露出的壮丽山河,与秦夜鸩分享着瑜夏的风物传闻。
秦夜鸩含笑听着,目光温顺地落在师父生动的侧脸上,但一丝极淡的、属于“血仙皿”的警觉却始终萦绕在识海深处。
他看似放松,实则如同蛰伏的猎豹,周身灵力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流转不息,时刻感知着周遭的每一丝异动。
突然,飞舟猛地一震!
不是寻常的气流颠簸,而是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壁垒,伴随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和法阵能量剧烈紊乱的嗡鸣!
整个庞大的舟体剧烈倾斜,舱内物品乒乒乓乓滚落一地,乘客们惊呼连连。
“敌袭!” “保护法阵核心!” 飞舟护卫队长的怒吼声透过舱壁传来,带着惊怒。
几乎在震动发生的同一刹那,秦夜鸩和慕容诺婧同时眼神一凛。
慕容诺婧周身那股即将化神的磅礴气息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锐利如剑的战意,明眸中星芒闪烁。
秦夜鸩则更快一步,属于“长安宗秦夜鸩”的温和瞬间凝固,他右手闪电般探向腰侧,只听“锵”的一声清越龙吟,他唯一留在表面的佩剑——“流渊”已然出鞘!
剑身通体湛蓝,水光潋滟,散发出精纯的水系灵力波动,在旁人眼中,这是一柄再正统不过的上品水系灵剑。
然而,只有秦夜鸩自己知道,这看似清澈的剑光深处,早已被他的血煞本源悄然浸染、异化,那温润的水灵力之下,潜藏着的是足以吞噬精血的森然寒意。
“轰!咔嚓!”
一声巨响,贵宾舱坚固的舱壁如同纸糊般被撕裂!数道裹挟着浓烈煞气的身影如鬼魅般强行突入。
为首者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的鸟嘴面具,手持一柄门板似的开山巨斧,元婴巅峰的狂暴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直扑最近的秦夜鸩!
“小子,纳命来!” 咆哮声中,巨斧裹挟着开山裂石之力,当头劈下!
秦夜鸩面色“凝重”,眼神却冷静得可怕。他脚下步伐玄妙一错,青衫身影如风中柳絮般轻盈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斧锋。
同时,他手中的流渊剑划出一道看似柔和、实则内蕴无限杀机的蓝色弧光,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向那魁梧劫匪因全力劈砍而露出的肋下空门!
“噗嗤!”
剑光入肉的声音轻微却清晰。那劫匪脸上狰狞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却又带着诡异吸噬力的剑气瞬间侵入体内,不仅冻结了他的经脉,更在疯狂吞噬着他的生机和灵力!他引以为傲的护体罡气,在这看似“水系”的剑锋前竟脆弱得如同薄冰!
“呃啊……” 魁梧劫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庞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地,生机断绝,伤口处竟诡异地没有渗出多少鲜血,仿佛被瞬间冻干又抽空。
“第一个。” 秦夜鸩心中默念,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力有不逮”的苍白,迅速抽剑回防,仿佛刚才那惊艳致命的一击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夜鸩小心!” 慕容诺婧清叱声响起。她并未直接祭出七星银剑,而是并指如剑,凌空一点!
一点璀璨的星芒自她指尖迸发,瞬间化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星光剑气,后发先至,“叮”的一声脆响,精准地将侧面偷袭秦夜鸩的一柄淬毒匕首击飞。
那匕首的主人,一个身形瘦小的劫匪,被剑气余波震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师父!” 秦夜鸩“感激”地看了慕容诺婧一眼,两人背靠而立,瞬间形成默契的防御阵势。
“是‘黑云鹫’!” 有见识广博的乘客惊恐地叫出了这支劫匪的队名。
黑云鹫,活跃于各大飞舟航线上臭名昭着的劫掠团伙,心狠手辣,来去如风,为首者更是有元婴巅峰的修为,且精通合击之术!
慕容诺婧俏脸含煞,月白色的劲装无风自动,点点星辉在她周身隐现:“敢劫长安宗的飞舟,你们好大的狗胆!”
她话音未落,七星银剑终于出鞘!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长优雅的银虹乍现,七点星芒如呼吸般明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锋锐与浩瀚的星辰之力。
银剑在她手中灵动翻飞,每一次点刺、每一次挥洒,都带起一片璀璨的星屑,看似美丽,却蕴含着恐怖的切割与湮灭之力。
围攻上来的劫匪,无论是法宝还是护身罡气,在七星银剑面前都如同朽木般不堪一击,瞬间便有数人惨叫着倒下,伤口处残留着点点星光,不断侵蚀。
秦夜鸩则紧守慕容诺婧侧翼,流渊剑在他手中化作一片连绵不绝的蓝色光幕,剑光如水,时而柔韧卸力,时而冰冷突刺,时而化为道道水箭激射。
他刻意压制着血煞之力,将战斗风格完全模拟成一位精擅水系剑法的元婴后期剑修,看似守多攻少,但每一次反击都刁钻狠辣,配合着慕容诺婧那摧枯拉朽般的攻势,让劫匪们付出了惨重代价。
师徒二人,一个星光璀璨,剑气纵横睥睨;一个水光潋滟,剑势绵密狠辣。两人配合无间,竟在狭窄的舱室内将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黑云鹫匪徒杀得节节败退,哀嚎遍地。
“点子扎手!老三,点子扎手!按第二套来!”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似乎是二把手的劫匪眼见形势不对,嘶声大吼。
几个反应极快的劫匪闻言,眼中凶光一闪,竟不再试图攻击秦夜鸩和慕容诺婧,反而猛地扑向旁边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普通乘客!
他们动作迅捷,如同老鹰抓小鸡般,瞬间就制住了七八名男女老少,冰冷的刀刃或淬毒的爪子死死扣在这些人质的咽喉或心口。
“都给老子住手!!” 刀疤脸劫匪狞笑着,挟持着一个吓得尿了裤子的富商,冲着秦夜鸩和慕容诺婧厉喝道:“再敢动一下,老子先宰了他们!把你们的法宝扔了,乖乖投降!不然,就让这整舱的人给老子陪葬!”
舱内瞬间一片死寂。反抗的修士们投鼠忌器,被迫停下了动作,脸上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慕容诺婧身形一滞,七星银剑悬停在半空,星辉明灭不定,她看着那些惊恐绝望的人质,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师父,不可!” 就在慕容诺婧似乎要有所动作的瞬间,秦夜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响起。
慕容诺婧诧异地转头看向他。
只见秦夜鸩脸上满是“不忍”和“挣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迎着慕容诺婧不解的目光,沉声道:“师父,让我去。我去救他们。”
说罢,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包括慕容诺婧和那些还在反抗的修士——秦夜鸩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难以置信的动作。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手中那把刚刚斩杀数名劫匪、湛蓝水光流淌的流渊剑,“哐当”一声,扔在了脚边的地板上。
“不要伤害他们。” 秦夜鸩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出的“虚弱”和“恳求”,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已无武器,一步步朝着劫匪和人质的方向走去,姿态显得无比“顺从”。“放了他们,我愿意投降。”
“夜鸩!你……” 慕容诺婧失声,眼中充满了不解、担忧,甚至有一丝被“背叛”的错愕。其他修士更是哗然,有人痛骂秦夜鸩懦弱愚蠢,有人则绝望地闭上了眼。
“哈哈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刀疤脸劫匪和他挟持人质的同伙们见状,顿时爆发出得意猖狂的大笑。
在他们看来,这个实力不俗、刚才还让他们吃了大亏的青衫剑修,终究是屈服了!这场硬仗,最终还是他们赢了!胜利的喜悦让他们警惕性大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