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符蓉符媚,加强警戒,清理此地所有痕迹。”
“青儿,意茏,给他们分发一些基础的疗伤和恢复丹药。”
“玄旭,坚宇,楠擎,收集所有有价值的物资,包括那些笼子(禁灵石也是材料),准备撤离。”
“筱筱,”秦夜鸩看向气息已经平复许多,但眼中复仇火焰尚未完全熄灭的白虎少女,“你断后。”
命令简洁有力。血影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效率极高。
火光跳跃,映照着获救者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也映照着秦夜鸩冷峻的侧脸。
华兰在同伴的搀扶下服下杨青儿递来的丹药,感激地看着忙碌的血影众人,目光偶尔掠过那道血袍身影时,带着深深的敬畏,却始终未能触及那深埋于血煞之下的、属于九年前的片刻温暖。
隐周山的山寨,在夜色中灯火通明,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暖意与忙碌。秦夜鸩一声令下,山寨里原本的居民——大多是早年血影救助或收留的妖族、半妖以及少数人族——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准备好温热的汤食、干净的衣物和临时铺位,为新来的同胞们接风洗尘。
获救的妖修们,脸上还残留着恐惧的余烬,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感激和对未来的茫然希冀。
他们被分到不同的区域,由熟悉山寨事务的老居民带着安顿下来。秦夜鸩的命令高效而精准,仿佛他心中早已有一幅清晰的蓝图。
华兰被杨青儿带到了她的诊所。看着眼前这位气质温婉、眼神充满善意的女子,华兰紧张地绞着手指。
杨青儿温和地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进弥漫着草药清香的诊室。“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地方了。听说你是邂花族的?太好了,我这儿的灵花药草正缺个懂行的人照料呢。”
杨青儿指着窗台几盆略显萎靡的灵植,“以后它们就交给你了,好吗?”华兰看着那些熟悉的植物,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怯生生地抚摸着其中一株的叶片,那株植物竟肉眼可见地精神了些许。
珉筱筱则被秦夜鸩引荐给了郭嗣婵和许玉莉。郭嗣婵,人如其名,身形如狸猫般灵巧,眼神锐利如鹰;许玉莉则带着几分书卷气,但指尖翻动情报卷宗的速度快得惊人。
她们打量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健美、虎尾在身后微微摆动、虎耳警惕竖起的白虎少女。郭嗣婵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她本人是半妖):“嚯,好强的煞气,拳头肯定够硬!以后跟着婵姐我学怎么无声无息地放倒目标。”
许玉莉则递给她一卷地图:“筱筱是吧?你的速度和感知力,配合我的情报分析,正好。”
珉筱筱眼中复仇的火焰尚未熄灭,但此刻找到了新的方向,她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明白了。”她人形的姿态下,那对虎耳和黑白纹路的尾巴,既是特征,也是力量的象征。
其他妖修也根据各自的种族特长和能力,被分派到药田、工坊、警戒巡逻队或者后勤保障等不同岗位。
老树妖被安置在寨中灵气最浓郁的古树下休养;断了翅膀的鹰妖虽然暂时无法翱翔,但其锐利的目光被安排在高处了望塔协助警戒;仅存的花溪谷姐妹被分去照料花圃……
秦夜鸩站在山寨中央的高台上,血袍在夜风中轻扬,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神。
他看着下方逐渐安定下来的人群,看着华兰在杨青儿诊所窗边小心翼翼地给灵植浇水的身影,看着珉筱筱与郭嗣婵、许玉莉低声交谈、迅速融入小组的样子。
一切安排妥当,纷乱的营地重归秩序,他眼中冰冷的线条才似乎柔和了那么一丝。
“这里交给你们了。”他对身边的于玄旭、杨青儿等人低语一句,随即转身,大步走向山寨深处那座隐蔽的传送阵室。
阵室幽静,只有符文流转的微光。秦夜鸩迅速卸下标志性的血袍、面具,摘下血薇刀妥善地放回储物戒。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东岳圣地长安宗外门弟子的制式青衫,动作利落地换上。属于“血仙皿”的滔天血煞与冷酷威压被他尽数收敛、压缩、封印在体内最深处,仿佛从未存在过。
转瞬之间,那个令南岳修士闻风丧胆的血影首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略显清俊、气质沉稳内敛、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年轻修士——长安宗弟子,秦夜鸩。
传送阵光芒亮起又熄灭。再出现时,秦夜鸩已身处东岳圣地,长安宗分配给碧落峰弟子居住区域的独立小院静室中。
静室里,一个与他此刻样貌别无二致、气息也模拟得惟妙惟肖的分身,正盘膝坐在蒲团上,如同在打坐修炼。
秦夜鸩伸出手指,点在分身眉心。瞬间,分身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体内,过去一段时间内“秦夜鸩”在长安宗的日常记忆——听讲、修炼、完成简单宗门任务、偶尔与同门点头之交……如同溪流般汇入他的脑海。
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被任何人,尤其是他的师父慕容诺婧察觉异样。
秦夜鸩微微松了口气。慕容诺婧,这位名义上比他小一岁、修为却已即将化神期的天才少女师父,是他潜伏在长安宗最大的变数。
她心思敏锐,对唯一的弟子颇为关注。所幸,分身扮演得很完美。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连续的战斗、瞬移、心绪激荡(尤其是华兰的出现)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秦夜鸩走到床边,脱下外袍,只着中衣躺下。
身下是熟悉的、属于“长安宗秦夜鸩”的朴素床铺,与隐周山血影首领的居所截然不同。两种身份、两段人生、两个世界的重量,在这一刻都暂时卸下。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清空思绪。黑风峡的血腥、获救妖修的哭诉、华兰那双清澈含泪的眼眸、珉筱筱燃烧的恨意……还有师父慕容诺婧那张时而天真烂漫、时而洞察一切的脸……各种画面在黑暗中沉浮。
最终,极度的疲惫占了上风,他的意识沉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他睡着了。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