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诺婧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在这毁天灭地的兄弟对决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薄冰,彻底消融了。
“原来……夜鸩说的,都是真的……”她喃喃自语,看着那两道激烈交锋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后怕。
震撼于这对兄弟的恐怖实力,后怕于秦夜鸩为了救她,竟然真的与如此危险的存在扯上了关系。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秦夜鸩一脸“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语气急促,带着真切的“恐惧”:“师父!您没事吧?外面……外面打起来了!好恐怖的气息!好像是……是血仙皿,还有……还有他那个弟弟!”
他跑到窗边,看着远处的战斗,脸色“煞白”,身体甚至有些“发抖”。
慕容诺婧看着徒弟这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心中最后一点疙瘩也彻底解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心疼和担忧。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秦夜鸩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却也前所未有的坚定:“为师没事。夜鸩,别怕。是他们……看来是兄弟间起了龃龉。这等层次的存在,我们……远观即可,切莫靠近!”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如同魔神战场般的街区,低声道:“血仙皿……血魔暝……这对兄弟,果然非同凡响。夜鸩,你记住,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主动与他们有任何牵扯!今日救命之恩,为师记在心里,但这等魔头的心思,绝非我等能够揣测和承受的。”
秦夜鸩连忙点头,一副心有余悸、唯唯诺诺的样子:“是,师父!弟子谨记!绝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心中却是一片冰镜般的冷静。这场精心策划的“兄弟阋墙”大戏,终于彻底打消了师父的疑虑。血仙皿与血魔暝这两个身份,至此在慕容诺婧心中,彻底坐实。
远处,南市街区的战斗似乎进入了白热化。血仙皿一声狂啸,血薇刀化作一道撕裂夜空的巨大血虹;血魔暝则冰眸幽光一闪,渊虹刀卷起滔天的冰血漩涡,狠狠对撞在一起!
轰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爆炸响起,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半条街道!光芒散去,烟尘弥漫,街道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坑边,已空无一人。
只有残留的狂暴煞气、刺骨魔气以及无数碎裂的冰晶血滴,证明着方才那场惊世对决的真实。
血仙皿与血魔暝,如同他们突兀的出现一般,又突兀地消失了。只留下满目疮痍的街道,以及灵威城内无数惊魂未定、议论纷纷的修士。
而在魔霞宗一处隐秘的据点内,刚刚接上断臂、脸色惨白如纸的司徒溟,听着手下关于南市兄弟大战的汇报,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怨毒。
“血魔暝……秦夜鸩……慕容诺婧……”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名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你们……都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司徒溟誓不为人!”然而,他眼底深处那抹对血魔暝冰血长刀的恐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清晨稀薄的阳光艰难地刺破灵威城上空尚未散尽的阴霾,投下几缕惨淡的光柱。
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与森寒魔息如同跗骨之蛆,依旧顽固地弥漫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昨夜那场毁天灭地碰撞的残渣。
往日喧嚣的南市大街彻底沦为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断壁残垣狰狞地指向天空,巨大的地裂蛛网般蔓延,冻结的深坑中,残留着诡异的半冰半血的结晶。
在微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这片狼藉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降临于此的,是何等非人的力量。
“戒严!全城戒严!”
“闲杂人等,速速归家!不得滞留!”
严厉的呼喝声穿透死寂,取代了昨夜的惊呼。街道上,一队队披坚执锐的仙城戍卫铁甲森然,步伐沉重,踏过碎裂的砖石,发出令人心悸的铿锵之声。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灵力鼓荡,毫不掩饰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行人。气氛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昨夜侥幸未被波及的店铺门窗紧闭,偶尔有胆大的修士从窗缝后投出惊悸的一瞥,旋即又飞快缩回,唯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云来客栈那扇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夜鸩搀扶着面色依旧带着一丝苍白的慕容诺婧走了出来。
清晨微凉的空气裹挟着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扑面而来,慕容诺婧下意识地蹙紧了秀眉,昨夜那毁天灭地的景象瞬间再次冲击她的心神,令她脚步微微一顿。
秦夜鸩立刻察觉,手臂稳稳地托住她,声音里是恰到好处的关切与后怕:“师父,您慢些。这城里的气息……太乱了,弟子扶着您。”
“无妨。”慕容诺婧轻轻吸了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挺直了脊背。
然而,当她目光扫过街道两旁那些神情惶惶、行色匆匆的路人,以及远处那片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废墟时,眼底深处残留的震撼与惊悸终究无法完全掩饰。
昨夜那两道魔神般的身影、撕裂夜空的刀光、冻结灵魂的魔息……太过真切,太过恐怖。
他们沿着被仙兵严密把守的主街前行,每一步都踏在昨夜狂暴力量肆虐过的土地上。
街角告示墙前,人头攒动,围得水泄不通。几张墨迹淋漓、加盖着城主府鲜红法印的通缉令刚刚贴出,在晨风中微微抖动。
“快看!通缉令下来了!”
“嘶……果然是那两个煞星!”
“血仙皿,血魔暝……我的天,悬赏金额……”
人群的议论嗡嗡作响,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和兴奋。
秦夜鸩扶着慕容诺婧走近了些。通缉令上,两幅以灵力拓印、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散发出凛冽的威压。
左侧是“血仙皿”。暗红劲装,血红色的玄铁斗笠,面具那抹似笑非笑的慵懒弧度下,是刀锋般锐利的眼神。
悬赏文字写道:“缉拿凶徒‘血仙皿’,协助调查南市损毁及人员伤亡详情。凡提供确凿行踪者,赏上品灵石千颗。”
而右侧的“血魔暝”,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玄黑袍服仿佛能吞噬光线,面容模糊如同覆盖着亘古寒冰,唯有一双毫无生气的冰蓝色眸子穿透纸面,直刺观者神魂。
其下的文字透着刻骨的杀意与森寒:“西岳巨魔‘血魔暝’,穷凶极恶,屠戮同道,祸乱灵威!凡格杀此獠、取其首级或本命魔器‘渊虹刀’者,赏极品灵石万颗,城主府秘库功法任选其一!死活不论!”
“死活不论……”慕容诺婧低低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在那张散发着无尽冰寒死气的画像上停留片刻,又移回“血仙皿”的画像。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在清晨的嘈杂中几不可闻,却清晰地传入秦夜鸩耳中。
“终究是亲兄弟……这官府的通缉,竟是如此天壤之别。一个尚可‘协助调查’,另一个……却已是必杀之令。”
她微微摇头,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感慨:“血仙皿此人,手段固然酷烈,凶名在外……但细究其行,多在东域除暴安良,铲除的也多是不法之徒那等魔道巨擘。他心中,或许还存着那么一分……古道热肠的侠义?”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掠过血魔暝那冰封般的画像,一丝难以抑制的寒意爬上脊背。
“至于他那位弟弟……西岳血魔暝……那是真正从幽冥血海里爬出来的魔头,毫无人性可言。夜鸩,你千万记住,昨晚若非血仙皿出手,我们师徒……怕早已尸骨无存。此等魔头兄弟,绝非善类,日后切莫再有任何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