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之托?”慕容诺婧更加疑惑,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认识哪位能请动西岳圣地大魔头的人物。
“血仙皿。”血魔暝吐出这个名字,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是本座的兄长。”
“什么?!”慕容诺婧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那个在弈星台上杀人如麻、煞气冲霄的血仙皿,竟然是眼前这位气息更加深沉恐怖的血魔暝的……兄长?
兄弟二人,一个在东域以杀证道,除暴安良;一个在西岳圣地被通缉,神秘莫测?这简直匪夷所思!
“至于你,”血魔暝的目光透过面具,落在慕容诺婧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兄长传讯,说你是他一个叫‘秦夜鸩’的朋友的师父。那小子似乎很在意你,求到了兄长头上。兄长在弈星台脱不开身,便传讯于我,恰巧本座在附近。”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将秦夜鸩(本体)巧妙地隐去,将动机归结于血仙皿受“秦夜鸩”所托,再转交给他这个“弟弟”。
他语气一转,带着一丝魔道中人特有的冷漠和警告:“虽然道不同,但兄长的请求,本座自会办到。此地不宜久留,魔霞宗的人很快会察觉。你好自为之,护好自己,别再给秦夜鸩那小子添麻烦。”
他刻意提到秦夜鸩的名字,并流露出对其“麻烦”的不耐,反而更显真实。
说完,血魔暝不再多言,转身便走。身影在幽暗的囚室门口一晃,便融入外面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浓郁而纯粹的魔气缓缓消散,以及囚室内浓重的血腥味、断臂昏死的司徒溟、满地的尸体碎片,还有劫后余生、心乱如麻的慕容诺婧。
慕容诺婧呆呆地坐在冰冷的石床上,看着眼前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脑海中回荡着“血魔暝”那冰冷沙哑的话语。
血仙皿……血魔暝……兄弟?
血仙皿是受秦夜鸩所托?
秦夜鸩……他怎么会认识血仙皿那样的人物?还求他救自己?
而血仙皿,竟还有一个如此恐怖的、身在西岳圣地的魔头弟弟?
无数的疑问如同乱麻般缠绕在心头。但有一点是清晰的:是秦夜鸩,间接地请动了这两位可怕的存在,才让她从司徒溟的魔爪下逃出生天!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秦夜鸩的深深担忧(他怎么会卷入这种层面?),更有对“血仙皿”和“血魔暝”这对神秘兄弟的强烈困惑。
远处似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喝声,魔霞宗的人终于察觉了此地的变故。
慕容诺婧强压下翻腾的思绪和身体的虚弱,挣扎着站起身。她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魔窟!
至于那些谜团……她必须找到秦夜鸩!只有他,才能给她答案!
她最后看了一眼昏死在地、断臂处冰血交织的司徒溟,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厌恶。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踉跄却坚定地朝着囚室外、血魔暝消失的黑暗通道走去。
浓郁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混杂着冰寒魔气残留的刺骨凉意,充斥在狭窄的通道里。
慕容诺婧扶着冰冷的石壁,踉跄前行,每一步都牵动着被锁链禁锢留下的疼痛和魔香侵蚀的虚弱。身后的囚室如同地狱的屠宰场,断臂的司徒溟、残破的长老尸体、凝固的污血……
这一切都让她心有余悸,但更让她心神剧震的,是那个自称“血魔暝”的恐怖存在,以及他带来的惊人信息。
血仙皿……血魔暝……兄弟?秦夜鸩……?
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翻腾,几乎要将她本就疲惫的精神撕裂。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魔窟,找到秦夜鸩,问个明白!
通道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焦急和风尘,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
“师父!”
秦夜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嘶哑,他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气息尚未平复,衣袍上也沾染了些许尘土和打斗的痕迹(这是他刻意制造的“正常”状态)。
他一眼就看到了扶着墙壁、脸色苍白、嘴角血迹未干的慕容诺婧,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
他几步冲到近前,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摇摇欲坠的慕容诺婧紧紧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后怕的颤抖。
“师父!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司徒溟那个畜生……他对您做了什么?!”
秦夜鸩的声音急切地在慕容诺婧耳边响起,他一边询问,一边快速而仔细地检查她的状况,目光扫过她手腕上被锁链勒出的淤痕和嘴角的血迹。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熊熊燃烧的怒火,这怒火并非伪装,而是源于他作为血魔暝时亲眼目睹司徒溟意图不轨时产生的真实杀意。
感受到徒弟怀抱的温暖和那份真切的担忧,慕容诺婧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劫后余生的酸楚涌上鼻尖。她轻轻拍了拍秦夜鸩的背,示意自己还能支撑。
“我……还好。受了些内伤,中了点迷香,但无性命之忧。”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疲惫,“司徒溟……他想用强,但……”
慕容诺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混乱,用最简练的语言将刚才囚室内发生的惊变描述了一遍:神秘面具人“血魔暝”的突然出现,那柄半血半冰的奇诡长刀(渊虹刀)和淬血飞刃弓的恐怖威力,四名侍从和两名金丹后期长老被瞬间秒杀的骇人场景,司徒溟被斩断一臂昏死……以及,“血魔暝”最后的话语。
她着重强调了关键信息:“他说……他叫‘血魔暝’,是受人之托来救我。而托付他的人……是‘血仙皿’!他说血仙皿是他的兄长!还说……血仙皿是受一个叫‘秦夜鸩’的朋友所托,才传讯给他这个弟弟,恰巧他在附近……”
慕容诺婧的目光紧紧锁住秦夜鸩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探究:“夜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血仙皿……那个在长安宗附近强抢了你金痕的凶戾魔头,怎么会成了你的‘朋友’?还愿意为你请动他那个……更加恐怖的弟弟?!”
秦夜鸩的身体在听到“血仙皿是我兄长”时,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抱着慕容诺婧的手臂也瞬间收紧,仿佛被这个信息狠狠击中。
他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极致的“震惊”——这震惊半真半假,真实的是“师父竟然知道了‘兄弟’关系”,假的是他对这关系的“意外”。
随即,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像是长久隐藏的秘密被猝然揭开一角,带着挣扎、犹豫,最终化为一种“终究瞒不住了”的无奈和豁出去的释然。
他缓缓松开慕容诺婧,但仍扶着她的手臂,确保她站稳,然后低下头,避开了师父过于锐利的审视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在艰难地组织语言。
“师父……”秦夜鸩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后怕”,“此事……说来话长,也……也颇为离奇。弟子并非有意隐瞒,只是……牵扯到血仙皿那等人物,实在太过凶险,我怕……怕连累师父和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