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混乱中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碎裂木块,呼啸着砸向慕容诺婧的后脑!分身“眼疾手快”,惊呼一声“师父小心!”,猛地将慕容诺婧往自己怀里一拉,同时侧身。
“砰!”木块重重砸在分身的肩胛骨上,他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夜鸩!”慕容诺婧惊呼,看到“徒弟”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心中那点因棋招而产生的荒谬联想瞬间被巨大的心疼和担忧冲散。这才是她的徒弟!
会为了保护她而受伤的夜鸩!台上那个煞气冲霄、杀人如割草的血仙皿,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没事!师父快走!”分身咬着牙,强忍“疼痛”,继续护着她,在混乱的人流中艰难穿行,迅速远离那血腥的战场核心。
他的表演天衣无缝,成功地将慕容诺婧的注意力从秦夜鸩本体身上彻底拉了回来,并用“受伤”彻底打消了她心中刚刚萌芽的疑虑。
弈星台上,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仙兵探子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秦夜鸩(血仙皿)如同在刀尖上起舞的死神,血薇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雨,淬血护腕不时激射出致命的飞刃。脚下仙兵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玉石地面。
“唳——!”
一声穿金裂石的鸾鸣响彻云霄!一直护卫在侧的墨梨儿终于动了!她血瞳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双翼猛然展开,带起狂暴的血色罡风!
巨大的鸾影俯冲而下,锋利的爪喙直接撕裂了两名试图偷袭秦夜鸩侧翼的仙兵!
秦夜鸩一刀劈飞最后一名冲到近前的仙兵,血薇刀斜指地面,粘稠的鲜血顺着妖异的刀锋缓缓滴落。
玄铁面具下的目光,冰冷地扫过狼藉的弈星台和台下混乱的人群,最终,定格在观礼席某个阴影笼罩的角落——那里,几道更加深沉、气息更加危险的身影,正缓缓站起。
战斗,远未结束。但第一轮袭杀,已被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当众粉碎!血仙皿的凶名,必将因今日之战,更加震撼灵威城!
秦夜鸩(血仙皿)冰冷的视线扫过观礼席阴影中站起的那几道危险身影,血薇刀尖最后一滴浓稠的鲜血滴落在染红的玉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骤然死寂下来的弈星台上格外清晰。
他心中毫无波澜,这些不过是预料之中的后手。就在他准备迎接下一轮更猛烈攻势,用这些仙兵精锐的鲜血彻底奠定“血仙皿”凶名的瞬间——
一股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神念波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精准地传递到他识海深处。那是分身消散前传来的最后一道紧急信息!
信息的内容瞬间炸开:慕容诺婧被劫!魔霞宗司徒溟!
“!!!”
玄铁面具之下,秦夜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股比方才面对数十仙兵围杀时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杀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在他胸腔深处轰然爆发!
台上台下,所有尚未从血腥杀戮中回过神的人,都莫名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刚刚平息下去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冰水,瞬间被替换成了更加深沉、更加压抑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极寒风暴!连观礼席阴影中那几道刚站起的强大身影,动作都微微一滞。
“哼……”一声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比九幽寒风更刺骨的冷哼响起。
秦夜鸩没有再看向那些仙兵,也没有看向任何人。
他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模糊的玄色残影,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只留下一句冰冷彻骨、仿佛带着血腥回音的话语,在死寂的弈星台上回荡:
“今日,到此为止。这笔血债,改日再算。”
话音未落,墨梨儿巨大的鸾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唳鸣,双翼卷起狂暴的血色罡风,精准地接应上那道玄影,一人一鸾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血色流光,瞬间消失在灵威城的上空,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和一群惊魂未定、面面相觑的众人。
观礼席阴影中的几道身影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
他们收到的命令是务必留下或重创血仙皿,但对方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和这突如其来的、更甚之前的滔天杀意,让他们本能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那决绝离去的姿态,仿佛有比他们围杀更重要百倍的事情发生。
……
城外一处僻静的山坳,秦夜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落下。
早已等候在此的分身(之前护送慕容诺婧回客栈的“秦夜鸩”)脸色苍白,气息虚弱,肩胛处的伤势在真实地渗着血——那并非完全伪装,为了取信慕容诺婧,他确实承受了部分冲击。
分身看到本体降临,立刻单膝跪地,声音急促而充满自责:
“主上!属下无能!刚将师父送回客栈安置,属下便依计离开片刻,制造‘秦夜鸩’不在场的证明,并试图在附近留下些指向魔霞宗的细微线索。
岂料……属下离开不过半盏茶时间,再回客栈时,师父已不见踪影!现场残留极其微弱的魔霞宗‘幻影迷踪’步法痕迹和一丝‘蚀骨魔香’的气息!是司徒溟!他趁乱下手,动作极快!”
秦夜鸩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分身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本体。
瞬间,分身经历的一切——从混乱中“保护”慕容诺婧离开,到客栈中故作担忧的安抚,再到离开客栈时故意留下的细微破绽,以及返回时发现空无一人、空气中残留的魔气……所有画面、气息、细节,如同洪流般涌入秦夜鸩的识海。
尤其是最后,客栈房间内残留的那一丝属于慕容诺婧的惊慌气息,以及那清晰指向司徒溟的魔霞宗独门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秦夜鸩身旁一块坚逾精钢的黑色山岩,在他毫无花哨的一拳之下,瞬间化为齑粉!狂暴的拳劲余波甚至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激射!
“司!徒!溟!”三个字,如同从地狱最深处挤出的诅咒,带着倾尽三江五海也难洗刷的滔天怒火和刻骨杀意。
面具下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血光疯狂涌动,几乎要冲破玄铁的阻隔。
墨梨儿感受到主人那几乎失控的暴怒,不安地低鸣一声,巨大的羽翼轻轻触碰他的手臂,传递着安抚的意念。
被偷家了!在他精心布局、浴血奋战,甚至不惜暴露部分实力震慑仙兵的时候,那个该死的纨绔,竟然胆敢将手伸向他的师父!伸向他在这个冰冷世间唯一在乎的、想要守护的温暖!
愤怒的岩浆在血管里奔腾,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但下一刻,一股极致的冰冷强行压下这焚天之火。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诺婧陷入更大的危险。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绪如电光般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