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鸩哥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着那颗果实,“赤金为骨,凤鸣相和……这鉴情果的反应骗不了人!你对你那位小师父,哪里是‘喜欢’二字能概括的?这分明是……是情入骨髓,焚心蚀骨!”
秦夜鸩望着那鉴情果,又看向芯芯笃定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自我怀疑也烟消云散。
原来这份隐秘的情愫,早已在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时,便已深重至此。他苦笑着,坦然承认:“是。我心悦于她,我的师父慕容诺婧。从何时起,我也说不清了。”
涂山芯芯走到他面前,眼中闪烁着兴奋和鼓励的光芒:“那还等什么?鸩哥哥!如此深情,天地可鉴!管她什么师徒名分!我们狐族自古就明白,真情至上!快说说,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你表白了吗?”
毕竟涂山国可是连那种妖与仙之恋都发生过——很久以前的事:一位修为强大的蓝发修道士和姻缘司司主的狐妖爱情故事。
她像个急于听八卦的小女孩,完全没了司主的架子。
秦夜鸩想起碧落峰上的种种,耳根微微发热,眼神却暗沉了几分:“尚未正式言明。”
“啊?还没说?”涂山芯芯急了,“那她呢?她对你什么态度?有没有……”
秦夜鸩打断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某种……近乎危险的占有欲:“不过……她应该,已经知道了。”
“嗯?怎么说?”涂山芯芯追问。
秦夜鸩抬眼,直视着芯芯,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因为我抱过她。”
“抱……抱过?!”涂山芯芯倒吸一口凉气。
“不止一次。”秦夜鸩补充道,脑海中闪过那些或强势或试探的拥抱瞬间,想起她身体瞬间的僵硬、推拒却又最终默许,想起她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薄怒,有挣扎,甚至可能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最近一次就是几天前。”
涂山芯芯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好半晌才消化掉这个爆炸性的信息。
她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我的好鸩哥哥!你行啊!看不出来你这么……这么有魄力!”
她绕着秦夜鸩走了两圈,像发现了新大陆,“这还不算‘有所了解’?这简直是明火执仗地告诉她了!那她什么反应?打你没有?骂你没有?”
秦夜鸩回想起慕容诺婧的反应,那复杂难辨的眼神,最终化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她……”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她只是让我……放开她。”
涂山芯芯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清脆又带着了然的大笑:“哈哈哈!让你放开她?鸩哥哥,你这小师父,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哪是生气要赶你走?这分明是……是心乱了!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了!哈哈,有戏!绝对有戏!”
她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用力拍着秦夜鸩的肩膀:“放心吧鸩哥哥!你这事儿,包在我涂山芯芯身上!咱们好好谋划谋划,非得让你把这‘小师父’,变成我的‘小嫂子’不可!”
情丝阁内,涂山芯芯的笑声和秦夜鸩眼中那深沉而势在必得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东岳圣地长安宗碧落峰上那位清冷如月的小师父慕容诺婧,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滚下山”的徒弟,此刻正被涂山最权威的姻缘司司主认定“情入骨髓”,并摩拳擦掌地准备帮她“理顺”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师徒情缘。
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姻缘司内那特有的、带着点甜腻又庄重的气息。午后的阳光洒在涂山王城洁净的石板路上,带着暖意。
秦夜鸩和涂山芯芯并肩走下台阶,方才情丝阁内那惊心动魄的赤金光芒和剖白心迹的沉重气氛,似乎被这明亮的日光冲淡了些许。
涂山芯芯还在兴奋地絮叨着“小嫂子”的种种可能性,粉颊因激动而泛着红晕。秦夜鸩听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却投向远方,仿佛已经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回了那座清冷的碧落峰。
就在芯芯说到“下次见面我可得好好准备见面礼”时,秦夜鸩脚步微顿,从袖中取出一物。
那东西不大,通体呈现一种极其深邃、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质地温润如玉,却又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和煞气。
它形状并不规则,边缘带着天然的棱角,中心处似乎有一点更幽暗的、仿佛能吸噬光线的核心。正是那枚血红色的玉魄。
“这个,”秦夜鸩的声音很平静,将玉魄递向涂山芯芯,“你收着。”
涂山芯芯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她下意识地接住,指尖触及那温润又冰凉的触感,心头却猛地一跳。她低头仔细端详着手中这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玉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她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秦夜鸩,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疑,“血影组织的标志玉魄?!”
秦夜鸩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涂山芯芯的呼吸急促起来,一个更可怕的猜想瞬间攫住了她:“你想让我加入血影?”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又猛地摇头。
“不对!你……你怎么会有血影的玉魄?难道……”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后面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太过惊悚——难道秦夜鸩本人,就是血影的人?!
秦夜鸩看着她脸上变幻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浅淡、甚至带着点安抚意味的弧度,但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深处。他缓缓道:“你不用说出来,只需你明白就行。”
这句话,无疑是默认了涂山芯芯那个最可怕的猜想。
涂山芯芯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血影!那个神秘莫测、行踪诡秘、亦正亦邪甚至更多偏向阴暗面的地下组织!
它的触角据说遍布各大圣地,行事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鸩哥哥……他怎么会和这样的组织扯上关系?还拥有如此核心的身份象征——玉魄?
“我不是那种强求的人,”秦夜鸩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在谈论天气,“如果你想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这玉魄是信物,是身份证明,也是通往那个危险世界的钥匙。给芯芯,是信任,是托付,也是给她一个选择——一个涉足他另一重身份的选择。
涂山芯芯捏紧了手中那枚仿佛带着灼热温度的玉魄,心潮翻涌。震惊、担忧、不解,还有一丝被托付重任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看着秦夜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似乎藏着太多她不知道的风暴和秘密。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没有追问缘由,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是将玉魄小心地收进自己贴身的锦囊里,沉声道:“我明白了。”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方才关于情爱的轻松氛围荡然无存,被这突如其来的、关于生死的秘密所取代。
秦夜鸩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已经西斜,在屋檐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你这就走吗?”涂山芯芯立刻察觉了他的意图,语气里带着不舍和一丝残留的忧虑,“不打算留几天?我们可以再好好聊聊……聊聊血影,也聊聊……你的计划。”她终究还是把话题引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