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东岳长安宗的广场上……
长安宗内殿广场,白玉铺地,灵气氤氲。宗主杨文广为首的长安宗精英团队乘坐的庞大天方飞舟,正稳稳降落在广场中央,流线型的舟身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果然比寻常飞舟迅捷许多。舟门开启,杨文广率先步出,神情威严中带着一丝长途跋涉的疲惫,身后跟着数位长老及弟子。
早已等候在广场的掌门慕容垂(慕容诺婧之父)、掌门夫人杨容依(慕容诺婧之母,杨文广之女)以及慕容诺婧的舅舅杨开兴,立刻带着留守宗门的核心弟子迎了上去。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恭敬的问候声。
秦夜鸩就混在这群迎接的弟子之中,位置靠前但不显突兀。他早已调整好呼吸,收敛了所有血煞之气,面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师父归来的期待。
他的心跳却在胸腔里擂鼓般作响,每一次搏动都提醒着他不久前在魔翼帝国的血腥杀戮,以及此刻即将面对那个能轻易牵动他心弦的人。
慕容诺婧跟在几位长老身后走出飞舟。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流云广袖裙,身姿轻盈,明眸皓齿,脸上带着长途旅行后的些微倦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归家的雀跃。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当捕捉到那个挺拔熟悉的身影时,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星辰落入湖面。
“夜鸩!”清脆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甚至盖过了广场上其他的寒暄声。慕容诺婧根本顾不上什么礼仪次序,像一只归巢的雀鸟,径直从人群中穿过,在众目睽睽之下,几步就跑到了秦夜鸩面前。
在秦夜鸩还没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之前,慕容诺婧已经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充满思念的拥抱!
温软馨香的身体撞入怀中,秦夜鸩浑身一僵,大脑有刹那的空白。周围似乎瞬间安静了下来,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有长辈们带着笑意和理解的注视,有同门弟子们惊讶又羡慕的眼神。
慕容诺婧的父母,慕容垂和杨容依,看着女儿这毫不矜持的举动,也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显然早已习惯。
“师父……”秦夜鸩的声音有些发紧,下意识地想后退一点,维持师徒间应有的距离。但慕容诺婧抱得很紧,仿佛要将这两周的分别都补回来。
“想死我啦!”慕容诺婧抬起头,脸颊因为奔跑和兴奋泛着红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西岳那边虽然好玩,锻造大赛也精彩,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还是回来看到你安心!”她的话语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和直率。
感受到怀中真实的温度和她毫不掩饰的依赖,秦夜鸩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悄然松弛了一分,随即又被更深的悸动和一丝隐秘的罪恶感缠绕。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师父一路辛苦。欢迎回来。”
慕容诺婧这才松开他,但一只手还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转头对父母和外祖父等人说道:“爹,娘,外祖父,舅舅,我先和夜鸩回去啦!他肯定有很多修炼上的问题等着问我呢!”她找了个再合理不过的借口,拉着秦夜鸩就要走。
杨文广捋须微笑,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婧丫头归心似箭。夜鸩,照顾好你师父。”
“是,宗主。”秦夜鸩恭敬应声,在慕容诺婧的拖拽下,几乎是半被动地离开了气氛热烈的广场中心,朝着他居住的僻静院落走去。
远离了人群的喧嚣,只剩下两人并肩走在通往弟子居所的林荫小径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慕容诺婧挽着秦夜鸩胳膊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更贴近了些,像是分享旅途见闻般兴致勃勃地开口:“夜鸩,我跟你说,这次在西岳皇都的锻造大赛可精彩了!魔翼帝国不愧是炼器强国,那些锻造师的手段真是鬼斧神工!对了,我们还遇到一件特别惊险的事……”
秦夜鸩的心猛地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侧头看着她:“哦?什么事让师父都觉得惊险?”他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和关心。
“就在大赛进行到高潮的时候,一群自称‘邪鸦’的恶徒突然出现,想要刺杀上官皇室的人!现场一片混乱!”慕容诺婧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秀眉微蹙,挽着秦夜鸩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仿佛寻求安全感,“那些人气息阴冷诡异,手段狠辣,一看就不是善类。”
秦夜鸩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些微紧张,心中五味杂陈。他扮演着毫不知情的听众角色,声音放得更柔缓了些:“邪鸦?竟敢在魔翼皇都行刺?那后来如何了?师父没受伤吧?”他仔细地上下打量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没事,外祖父和长老们反应很快,护住了我们。”慕容诺婧摇摇头,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有后怕,也有一丝奇异的悸动,“就在混乱中,出现了一个……一个很神秘的人。”
秦夜鸩的心跳漏了一拍,步伐却依旧沉稳:“神秘人?”
“嗯!”慕容诺婧用力点头,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似乎在努力回忆那个震撼的画面,“他穿着一身如血般的暗红长袍,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鬼面具,看不清面容。但气息……强大得可怕,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异和冰冷。他自称‘血魔暝’。”
“血魔暝……”秦夜鸩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由他自己编造的名号,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就是他!”慕容诺婧的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一点,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激动,“他出手如雷霆!那些邪鸦的人,在他面前简直不堪一击!黑色的火焰,诡异的身法……他杀伐果断,几乎是一个人……就把来袭的邪鸦主力全灭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虽然他手段酷烈,行事亦正亦邪,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我竟然觉得……有点安心?而且,他最后离开前,好像……好像看了我一眼?”
慕容诺婧抬起头,望向秦夜鸩,眼中充满了寻求认同的疑惑:“夜鸩,你说奇不奇怪?明明是个那么危险神秘的人物,我却对他生不出多少恶感,甚至……有点好奇?总觉得他好像……嗯,说不清楚。”她苦恼地皱了皱鼻子。
秦夜鸩的脊背瞬间绷紧,掌心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强迫自己迎上慕容诺婧清澈探究的目光,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甚至扯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师父,你这胆子也太大了。那种来历不明、手段狠辣的强者,还是敬而远之为好。或许他只是顺手为之,或者与邪鸦有仇?至于看你一眼……可能是错觉,或者只是巧合扫过?身处险境,心神不宁,感觉容易出错。”
他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错觉”和“危险人物”,试图淡化她心中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