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天,在皇宫里……
金銮殿上,琉璃灯盏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丝竹管弦之声绕梁不绝,身着彩衣的舞姬在中央翩跹起舞,水袖翻飞间带起阵阵香风。皇帝慕容武曦高坐龙椅,正与几位宗门长老举杯畅饮,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诸位爱卿,此次剿灭复古灵教,多亏各派鼎力相助!慕容武曦声如洪钟,举杯环视众人,朕敬各位一杯!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觥筹交错间,无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玄衣少年。秦夜鸩斜倚在雕花廊柱旁,手中白玉杯盛着琥珀色的琼浆,却始终未曾饮尽。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唯有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师父现在应该正和那些名门正派的长老们相谈甚欢吧...他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远处被几位女修环绕的慕容诺婧身上。她今日换了一袭淡青色的宫装,发间只簪了一支银步摇,在灯火下流转着清冷的光晕。
脑海中,萧玉梅的声音突然嗤笑:怎么?看着自己的师父与其他男子谈笑风生,心里不是滋味?
秦夜鸩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在识海中回应:您多虑了。我只是在观察她剑心印记的波动。他微微眯眼,看来昨晚的伪装很成功,她至今仍未发现异常。
秦哥哥!
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秦夜鸩低头,看见慕容云玉正拽着他的衣角。六岁的小皇子仰着脸,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呀?大家都在跳舞呢!
秦夜鸩瞬间换上温润如玉的笑容,蹲下身与孩童平视:小云玉,我只是有些累了。您怎么不去找姐姐玩?
姐姐在和那些老爷爷说话,好无聊。慕容云玉撅着嘴,突然压低声音,秦哥哥,昨天那个穿红衣服的仙人好厉害呀!一下子就把所有坏人都打跑了!你看见了吗?
秦夜鸩瞳孔微缩,脸上却不露分毫:我离得远,只看到一道红影。殿下很崇拜那位血仙?
当然啦!孩子兴奋地手舞足蹈,我长大后也要那么厉害!他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舒雅姐姐说那个血仙其实...
云玉。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后方传来。慕容舒雅一袭绛紫宫装款款而来,发间金凤衔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她向小皇子伸出手:你母亲在找你,快去吧。
待孩童蹦跳着离开后,慕容舒雅自然地坐到秦夜鸩身侧的矮几旁。她取过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目光始终望向大殿中央的歌舞,唇瓣却微微开合:
你昨天玩得挺尽兴啊,大人。
秦夜鸩轻笑一声,同样目视前方:舒雅郡主说笑了。臣不过是侥幸活下来的普通修士罢了。
普通修士可做不到一人屠尽复古灵教数十余众。慕容舒雅抿了口酒,眼角余光扫过他修长的手指,特别是那招血河天降,连皇祖父都赞叹不已。
秦夜鸩指尖微微一顿。那确实是昨日他作为现身时使用的杀招,当时现场应该没有人看出来才对。
仿佛看出他的疑惑,慕容舒雅低声道:别紧张。我恰好在摘星楼观战而已。她转动酒杯,你放心,我对血修之道没有那些伪君子的偏见。毕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秦夜鸩慢慢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这位郡主身上。她看上去大约二十岁左右,面容姣好,尤其是那双凤眼,与慕容家的其他人一样,具有标志性的特征。然而,与慕容诺婧相比,慕容舒雅的眼神中似乎多了几分世故和算计。
秦夜鸩直视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观察,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郡主想要什么?”
慕容舒雅微微一笑,朱唇轻启,声音清脆悦耳:“合作。”
秦夜鸩微微皱眉,对她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这位郡主会提出一些更为具体的要求或者条件。
慕容舒雅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解释道:“我知道皇城的复古灵教虽然已经被剿灭,但他们背后的势力依然庞大,还有许多教徒隐藏在暗处。而你,秦夜鸩,你需要一个在皇室内部的盟友,一个可以为你提供情报和支持的人。”
秦夜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开始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位郡主。她的话虽然简单,却切中要害。他的确需要一个在皇室内部的眼线,一个能够帮助他了解宫廷动态和各方势力的人。
正当秦夜鸩思考着如何回应时,突然间,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那是他与剑心之间的印记被触动了!
他立即收敛心神,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人畜无害的微笑:郡主说笑了。臣只是一介修士,哪敢与皇室谈什么合作。
慕容舒雅会意,举杯掩唇:那好吧,希望你能早日康复。说罢起身离去,裙摆拂过他的膝头,留下一缕幽兰香气。
秦夜鸩目送她融入人群,这才放松紧绷的肩膀。他低头看着杯中酒液,忽然发现倒影中多了一道青色身影。
夜鸩。慕容诺婧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声音如清泉击石,身体可好些了?
秦夜鸩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节奏,然后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说道:“多谢师父关心,弟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慕容诺婧凝视着他,目光如炬,仿佛要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突然,她伸出手,轻轻地拂去了秦夜鸩肩头那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个看似亲昵的动作,却让秦夜鸩浑身猛地一僵。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但不容忽视的探查灵力,正顺着慕容诺婧的指尖缓缓流入自己的体内。这股灵力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在他的经脉中游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师父……”秦夜鸩及时地流露出一丝困惑之色,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他内心的紧张和警觉。
慕容诺婧看着他的表情,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真的是我多疑了吗?”她缓缓收回了手。然而在她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没事。只是……”慕容诺婧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舒雅堂姐与你说了些什么?”
秦夜鸩连忙恭敬地回答道:“郡主只是询问了弟子的伤势情况,并无其他言语。”同时,他暗中运用体内的血气,巧妙地引导着那缕探查灵力,将其包裹起来,使其只能感知到他特意呈现出来的“正常”脉象,而无法察觉到他真实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