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断剑残锋，匠魂不灭
东域的断剑峰得名于主峰那道巨大的裂隙——远远望去，整座山峰就像一柄被拦腰斩断的巨剑，裂隙中常年飘着灰白色的剑雾，据说藏着上古铸剑师的魂魄。牛霸天三人站在山脚下，能清晰地感觉到雾中传来的凌厉剑气，连护体的真意光纹都在微微震颤。
“按照情蛊王的指引，第五块心火石藏在‘淬火池’。”韩娟展开青铜匣中的地图，羊皮纸边缘被剑雾侵蚀出细密的孔洞，“但这池子的位置被画在裂隙最深处，旁边标注的‘剑冢’二字，墨迹里还掺着血丝。”
李兰将装着净灵蝎残魂的玉盒贴近剑雾，盒上的卵膜突然泛起金光，雾中的剑气竟自动避开玉盒，露出一条被剑骸铺成的小径：“是小家伙的气息在起作用。”她声音微哑，指尖轻轻抚摸盒面，“净灵蝎的残魂能安抚这些剑魄。”
牛霸天背着的丹炉里，此刻正温着一炉“凝魂香”——用西漠的金沙、北冰原的冰魄、南疆的同心花粉混合炼制，能稳固残魂的灵智。香气顺着炉口飘出，让周围散落的断剑碎片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这熟悉的气息。
“东域的铸剑师最讲究‘魂剑合一’。”他捡起块巴掌大的剑片，上面的纹路虽已模糊，却能看出是序之阵的变种，“这些断剑里都藏着铸剑师的残魂，当年肯定发生过惨烈的剑修大战。”
三人顺着剑骸小径前行，裂隙两侧的石壁上，嵌着无数柄生锈的古剑。最上方的那柄“裂穹剑”剑脊断裂，剑格上刻着的“李家”二字却仍清晰——正是李兰家族的祖传佩剑，据说在三百年前的影族入侵中遗失。
“是爷爷的佩剑！”李兰伸手想要取下裂穹剑，指尖刚触到剑鞘，石壁突然射出数十道剑气，将她逼退的同时，也让剑身上的铁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泛着黑气的剑体。
“被影族邪气污染了。”韩娟双剑交叉，紫金色真意挡住后续的剑气，“这些剑魄在抵抗邪气侵蚀，却把我们当成了来抢剑的敌人。”
牛霸天突然将凝魂香的炉灰撒在裂穹剑上。灰末接触剑体的瞬间，响起滋滋的净化声，剑格上的“李家”二字亮起微光，一道苍老的虚影从剑中浮现——正是李兰的祖父，当年镇守断剑峰的剑修领袖。
“兰儿？”虚影的声音带着失真的杂音，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最终落在李兰手中的玉盒上，“是……净灵蝎？”
李兰的眼泪瞬间涌出，生之衍真意化作藤蔓，轻轻缠绕住裂穹剑：“爷爷，是我。您的佩剑……”
“别碰它！”虚影突然变得激动，剑体上的黑气剧烈翻涌，“我当年为了封印影族的‘蚀剑蛊’，把自己的魂魄封进了剑里……现在蛊虫已和我的残魂纠缠在一起，取剑只会让蛊虫扩散！”
话音刚落，裂隙深处传来沉闷的剑鸣。无数黑色剑气从深处喷涌而出，石壁上的古剑纷纷震颤，剑骸铺成的小径开始塌陷，露出底下被剑插满的黑色土地——那里正是标注中的“剑冢”，每柄剑下都埋着位铸剑师的尸骨。
“是蚀剑蛊醒了！”李兰祖父的虚影突然变得透明，“淬火池里的心火石，是用我李家历代剑修的心头血滋养的……你们一定要拿到它，但千万别让蛊虫沾到石头！”
虚影消散前，裂穹剑突然自动出鞘，断剑脊抵着李兰的眉心，将一缕精纯的剑魄注入她体内——那是李家祖传的“铸剑魂”，能让修士与佩剑心意相通，此刻却成了净化蚀剑蛊的关键。
李兰只觉识海一清，生之衍真意中多了丝凌厉的剑势，她下意识地握住灵韵扇，扇骨竟发出金属的嗡鸣，扇面浮现出与裂穹剑同源的纹路：“爷爷是想让我用生之衍真意，净化这些被污染的剑魄。”
牛霸天趁机布下序之阵，青蓝光纹顺着剑骸小径蔓延，将喷涌的黑色剑气导入阵中，转化为滋养剑魄的灵息：“这些剑魄缺的不是力量，是指引。李兰，用你刚得到的铸剑魂试试！”
李兰深吸一口气，将铸剑魂注入灵韵扇。扇面突然射出万千道青绿色剑气，剑气掠过之处，石壁上的古剑纷纷挣脱黑气束缚，剑身上的铁锈剥落，露出原本的寒光——其中竟有七柄是韩家的“紫电双剑”同款佩剑，五柄刻着牛家的玄铁印记。
“是三家先祖的佩剑！”韩娟看着那些熟悉的剑影，眼眶发热，“当年牛、李、韩三家的剑修，竟然是一起战死在断剑峰的！”
剑冢深处传来震耳的嘶吼，一只由无数断剑组成的“剑傀儡”破土而出，傀儡胸口嵌着颗黑色的晶石，正是蚀剑蛊的母巢。它看到挣脱束缚的古剑，发出愤怒的咆哮，周身的断剑碎片射出密集的剑雨，将三人逼得连连后退。
“是影族用战死剑修的残魂和断剑炼制的傀儡。”牛霸天认出这东西的构造，序之阵的光纹开始逆向运转，“它的核心在胸口的晶石，只要毁掉母巢，这些断剑就能恢复神智！”
韩娟双剑化作紫金色流光，缠住傀儡的双臂，却被剑臂上的倒刺划伤，鲜血滴在剑体上，竟让傀儡的动作迟滞了一瞬——韩家血脉的真意，对影族邪物有天然的克制力。
“就是现在！”李兰的灵韵扇与裂穹剑的残魂共鸣，青绿色剑气凝聚成一柄巨刃，顺着傀儡的剑臂缝隙刺入，精准地劈在黑色晶石上。
晶石裂开的刹那，无数凄厉的剑鸣响彻裂隙。剑傀儡的躯体分崩离析，散落的断剑在空中重组，化作一道由剑影组成的虹桥，通向淬火池的方向。而池中央的石台上，第五块心火石正被无数剑魄环绕，石台下刻着的“三家盟约”，在赤金色光芒中缓缓浮现。
“原来当年三家先祖约定，用共同的心头血滋养心火石。”韩娟看着盟约上的血印，牛、李、韩三家的印记紧紧靠在一起，“难怪白惊风找不到这里，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同盟。”
牛霸天刚要伸手取下心火石，裂隙顶端突然传来冷笑，白惊风的身影踩着剑影虹桥疾驰而来，身后跟着名手持巨锤的黑袍人——锤身上的“碎剑”二字沾满剑锈，正是影族专门克制剑修的“破器师”。
“又是你们这三个绊脚石！”白惊风一掌拍向淬火池，黑色气浪将剑魄组成的虹桥震得粉碎，“断剑峰的剑修都成了影主的养料，你们以为凭这点剑魄就能翻天？”
破器师突然抡起巨锤，砸向悬在心火石周围的剑魄。锤风所过之处，古剑纷纷崩碎，连裂穹剑的残魂都被震得黯淡无光。李兰见状，将铸剑魂全部注入灵韵扇，扇面射出的青绿色剑气竟与心火石的赤金色光芒交织，在池边筑起一道剑盾。
“李家的丫头，倒有几分当年李老头的骨气。”破器师狞笑着再次挥锤，锤身突然浮现出无数影族符文，“可惜啊，今天就要让你们三家的剑脉，彻底断绝在这断剑峰！”
巨锤砸在剑盾上的瞬间，牛霸天突然将丹炉掷向空中。炉身的序之阵纹与剑盾共鸣，将锤风的力量全部导入地下的剑冢——那些深埋的剑骸突然齐齐震颤，无数剑尖破土而出，在破器师脚下组成一张剑网，将他牢牢困住。
“不可能！这些废铁怎么会……”破器师的巨锤刚要砸向剑网，韩娟的双剑突然刺穿他的琵琶骨，紫金色真意顺着伤口涌入，将他体内的子核冻成冰坨。
白惊风见势不妙，竟抓起身边的一名白家修士，将其当作肉盾扔向淬火池：“给我挡住！”他自己则化作道黑影，冲向心火石——这卑鄙的手段让修士的鲜血溅在赤金色石头上，石面顿时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住手！”李兰的灵韵扇掷出，青绿色剑气斩断白惊风的衣袖，却没能阻止他指尖触碰到心火石。就在这时，装着净灵蝎残魂的玉盒突然炸裂，卵膜包裹的金光化作一道细线，钻进白惊风的袖口——那是小家伙用最后的残魂，缠住了他即将碰到石头的手指。
“找死！”白惊风甩动手臂，却发现那道金光像附骨之疽，无论如何都甩不掉。心火石趁机爆发出炽烈的光芒，将他震飞的同时，也让第五块碎片与之前的部分自动拼合，赤金色光流中，浮现出三家先祖并肩作战的影像——他们将心火石藏入淬火池时，每个人的剑上都刻着相同的誓言：“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原来这才是‘剑有锋，亦有泪’的意思。”韩娟接住坠落的灵韵扇，扇面上沾着点点金光，那是净灵蝎残魂最后的痕迹，“锋芒是守护的决心，泪是失去的伤痛。”
白惊风摔在剑冢边缘，右臂被心火石的光芒灼伤，留下五道金色的烙印。他看着拼合完整大半的心火石，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掏出枚黑色的剑形符箓：“既然拿不到，那就一起毁灭！这‘万剑噬心符’，是用三千剑修的残魂炼制的，正好让你们给断剑峰陪葬！”
符箓炸开的瞬间，裂隙中所有的断剑都开始震颤，剑魄们发出痛苦的嘶吼，眼看就要被符箓的力量控制。李兰突然举起灵韵扇，将铸剑魂与生之衍真意全部注入扇中：“净灵蝎用残魂换来了时间，我们不能让它白费！”
青绿色的扇影与赤金色的火光交织，在剑冢上方形成一柄巨大的“同心剑”。牛霸天和韩娟立刻将真意注入剑身，序之变的青蓝与势之转的紫金融入其中，三家真意与无数剑魄共鸣，竟硬生生将万剑噬心符的力量反弹回去。
白惊风被反弹的剑气压得喷出鲜血，看着裂隙中重新凝聚的剑魄虚影，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不……这不可能……”他转身想逃，却被裂穹剑的残魂缠住脚踝，拖向剑冢深处，“我是影主钦定的七域之主……你们不能……”
惨叫声在剑冢中回荡，最终被无数剑魄的嗡鸣淹没。破器师则在剑网中被净化成一缕青烟，只留下那柄沾满剑锈的巨锤，沉入淬火池底。
李兰跪在池边，伸手接住拼合了五分之四的心火石。石头上，除了沙蝎银纹、冰族蓝纹、南疆金纹，又多了些青绿色的剑纹，这些纹路相互缠绕，已能看出镇灵锁的完整轮廓。
“第六块心火石在中域的‘悬空寺’。”韩娟捡起装着净灵蝎残魂的玉盒碎片，将其中一块小心收好，“暗语是‘佛有慈，亦有怒’，看来该轮到修佛者的故事了。”
牛霸天默默收起凝魂香的丹炉，炉底的灰烬里，竟躺着半片月白色的蝎壳——是净灵蝎留下的最后遗物。他将蝎壳贴身收好，上仙三重的真意中，除了之前的种种力量，又多了丝决绝的锋芒：“不管是慈是怒，我们都得去。等集齐所有心火石，修复了镇灵锁，就把小家伙的蝎壳埋在青阳城的灵脉旁，让它永远陪着我们。”
李兰握紧手中的心火石，赤金色光芒映着她含泪却坚定的眼睛：“嗯，我们一起去。”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断剑峰的裂隙口时，淬火池中的裂穹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上的黑气彻底消散，剑格上的“李家”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在为他们送行。
中域悬空寺的方向，一道金色的佛光与赤金色的火光遥相呼应。那是第六块心火石的气息，也是无数修佛者用慈悲与怒火，守护了千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