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南疆蛊林,情蛊秘辛
南疆的湿热瘴气与西漠的干燥截然不同,刚踏入万蛊林地界,牛霸天就感觉衣角被什么东西轻轻勾住——低头一看,竟是条手腕粗的藤蔓,叶片上的细毛正渗出淡黄色的毒液,滴在地上冒起白烟。
“是‘缠骨藤’,这种藤蔓的毒液能软化法器。”李兰的灵韵扇轻挥,生之衍真意化作层薄纱,将三人周身护住,“净灵蝎说前面有种‘引路蛊’,天生能分辨邪祟,或许能帮我们找到心火石的线索。”
她肩头的净灵蝎抖了抖月白色蝎壳,这小家伙如今穿着牛霸天临时打造的银丝甲,断刺处的伤口已长出半寸新刺,正用触须指向林深处的一处红光。
牛霸天背着个半人高的丹炉,炉身刻着序之阵纹——这是他从牛家老宅翻出的祖传之物,据说用万载温玉混合玄铁铸造,能净化蛊虫的戾气。此刻炉内正咕嘟作响,炼制的“清蛊丹”散发出淡淡的艾草香,让周围嗡嗡作响的毒虫不敢靠近。
“按照冰辰父亲的地图,第四块心火石藏在‘情蛊台’。”韩娟展开青铜匣中的拓片,上面的南疆古字歪歪扭扭,“但这‘情蛊’二字被圈了又圈,旁边还画着个哭脸,看来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
三人顺着引路蛊的气息前行,林中小径旁的树干上,挂满了竹编的小笼子,里面养着各色蛊虫——有会吐金丝的“缠丝蛊”,有能治外伤的“活血蛊”,最奇特的是种透明的“听音蛊”,放在耳边能听见百丈外的虫鸣。
“是蛊师的‘护林笼’。”李兰认出这些笼子的样式,“南疆的正统蛊师从不滥用蛊虫,这些都是用来警示外人的。”
走到林子深处,一座吊桥横跨在墨绿色的毒沼上,桥身用坚韧的“铁线藤”编织,栏杆上挂着的骷髅头里,养着会发光的“指路蛊”。桥头立着块石碑,刻着“非我族类,入者情蛊噬心”,字迹被虫蛀得只剩轮廓。
“情蛊台就在毒沼对面。”牛霸天用丹炉里的清蛊丹粉末撒在桥上,骷髅头里的指路蛊突然躁动起来,发出急促的鸣叫,“不对劲,这些蛊虫在害怕。”
话音刚落,吊桥突然剧烈晃动。毒沼里冒出无数黑色气泡,一只巨大的“噬面蛊”破沼而出——这东西长得像团烂肉,周身布满吸盘,每个吸盘里都嵌着半张人脸,正是被吞噬的修士残魂。
“是被影族邪气污染的母蛊!”韩娟双剑出鞘,紫金色真意刚触碰到噬面蛊,就被吸盘死死粘住,“它的吸盘能吸收真意,快用清蛊丹!”
牛霸天立刻将丹炉倾斜,清蛊丹的药香如潮水般涌向噬面蛊。那些吸盘里的人脸发出凄厉的惨叫,母蛊痛苦地翻滚,却仍用半截藤蔓缠住吊桥的铁链,试图将三人拖进毒沼。
李兰突然想起净灵蝎之前的示警,将生之衍真意注入吊桥的铁线藤:“这些藤蔓有灵,我们帮它们净化邪气,它们或许能帮我们!”
铁线藤果然有了反应,原本灰绿色的藤蔓泛起青光,顺着噬面蛊的吸盘缠上去,将那些黑色邪气一点点抽出。母蛊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变回巴掌大的白色肉虫,蜷缩在桥头瑟瑟发抖。
“原来它也是受害者。”李兰用灵韵扇托起小白虫,生之衍真意探入它体内,“这母蛊原本是守护情蛊台的‘镇台蛊’,被影族用邪气改造成了噬面蛊,那些人脸都是被它误杀的修士。”
小白虫突然吐出颗晶莹的虫卵,虫卵裂开,飞出只七彩的小蝴蝶,绕着李兰的灵韵扇飞了三圈,随后径直冲向毒沼对岸。
“是‘情蛊王’的信蛊。”韩娟认出这蝴蝶的品种,“看来情蛊台的守护者,同意让我们过去了。”
过了吊桥,眼前出现片开满红色“同心花”的空地,花丛中央的石台就是情蛊台。台上跪着个白发老妪,她的后背爬满了黑色蛊虫,却仍用颤抖的手,将最后一只金色情蛊放入玉瓶。
“你们终于来了。”老妪缓缓转头,她的双眼已被蛊虫吃掉,只剩两个黑洞,“影族的‘蚀心蛊’快撑不住了,再晚来一步,这第四块心火石,就要被邪气污染了。”
她指向情蛊台中央,那里的凹槽里,半块心火石正被黑色的蚀心蛊包裹,赤金色光芒越来越微弱。而石台四周的同心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蚀心蛊以修士的真情为食。”老妪从怀中摸出本泛黄的《蛊经》,“当年我用毕生情丝饲养情蛊王,本想以此净化心火石的戾气,却被影族钻了空子——他们用假情假意喂养蚀心蛊,让这些邪虫反过来污染了情蛊台。”
牛霸天刚想上前取出心火石,老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别急,这蚀心蛊有个特性,只认‘真心人’。若是心怀杂念的人碰它,立刻会被啃噬成白骨。”
她将玉瓶里的金色情蛊倒在牛霸天手背上,小蛊虫在他皮肤上游走一圈,留下个金色的印记,随后又飞到李兰和韩娟手上,同样留下印记。
“情蛊认主了。”老妪露出欣慰的笑容,“你们三人的气息能相互呼应,没有半分虚假,这才是能净化蚀心蛊的‘真情意’。”
随着金色印记亮起,情蛊台上的蚀心蛊突然躁动起来,黑色虫群中,竟飞出几只金色的情蛊——原来还有部分情蛊没被污染,一直在与邪虫抗争。
“就是现在!”老妪将《蛊经》抛给李兰,“书上记载着情蛊王的召唤之法,快让它们合力净化蚀心蛊!”
李兰立刻翻开《蛊经》,生之衍真意顺着经文的纹路注入情蛊台。金色情蛊受到感召,纷纷冲向黑色虫群,每只金色情蛊抱住一只蚀心蛊,就化作一团金火,将邪虫烧成灰烬。
牛霸天趁机将序之真意注入心火石,青蓝色光纹与赤金色光芒交织,形成一道漩涡,将残留的邪气全部吸入丹炉。韩娟则双剑护在老妪身前,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白惊风——自从西漠和北冰原接连失手,这家伙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总在最关键的时候冒出来。
情蛊台的光芒越来越盛,半块心火石与之前的碎片自动拼合,赤金色光流中,浮现出段模糊的影像:一名南疆蛊师与影族女子相爱,将情蛊与影族的“心蛊”融合,创造出能净化邪气的新品种,却因两族对立,最终双双殉情。
“原来情蛊本是善蛊。”李兰合上《蛊经》,书页上的最后一幅画,正是那名蛊师与影族女子的合葬墓,“是后人的贪念,才让它变成了害人的东西。”
老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后背的黑色蛊虫开始疯狂啃噬她的血肉:“我快撑不住了……情蛊台下面……埋着情蛊王的卵……你们一定要护住它……”
她刚说完,毒沼对岸突然传来冷笑,白惊风的身影出现在吊桥头,身后跟着名黑袍人——这人全身笼罩在黑雾里,手里把玩着个黑色的蛊罐,罐子里传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不愧是七域的‘福星’,走到哪都能找到宝贝。”白惊风拍了拍手,黑袍人打开蛊罐,无数黑色的飞虫如乌云般涌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影族的‘蚀蛊老怪’,他的‘噬灵蛊’,最喜欢啃食修士的真意根基。”
韩娟立刻将老妪护在身后,双剑舞出紫金色光盾:“你把正统蛊师怎么样了?”
“那些老顽固?”白惊风嗤笑一声,“不肯交出情蛊王的培育方法,自然是变成蚀蛊的养料了。”他指了指情蛊台,“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们,帮我清理了蚀心蛊,省得我动手。”
蚀蛊老怪突然举起蛊罐,黑雾中的飞虫齐齐转向,朝着老妪后背的黑色蛊虫飞去——原来这些噬灵蛊与蚀心蛊同源,竟能通过邪气相互感应。
“不好!”李兰的生之衍真意化作屏障,却挡不住数量庞大的飞虫。老妪突然站起身,将全身真意注入情蛊台:“情蛊王……该醒了……”
情蛊台剧烈震动,台下的地面裂开,一颗拳头大的金色虫卵破土而出。虫卵裂开,一只巴掌大的金色蝴蝶振翅飞起,所过之处,黑色飞虫纷纷落地化作齑粉。
“是情蛊王!”李兰惊喜地伸出手,蝴蝶落在她的指尖,用触角轻轻碰了碰生之衍真意,“它认可你了!”
白惊风脸色骤变,没想到老妪竟能召唤出情蛊王。蚀蛊老怪见状,突然将蛊罐砸向情蛊王——罐子里藏着只通体漆黑的“灭情蛊”,正是情蛊王的克星。
千钧一发之际,净灵蝎突然从李兰肩头跃出,月白色蝎壳撞上灭情蛊,两者在半空中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小家伙发出痛苦的嘶鸣,尾刺的新茬瞬间变得焦黑,却死死钳住灭情蛊,不让它靠近情蛊王。
“小家伙!”李兰急忙用生之衍真意包裹住净灵蝎,却发现灭情蛊的邪气已侵入它的识海。牛霸天当机立断,将刚净化好的心火石贴近小家伙,赤金色光芒涌入净灵蝎体内,与灭情蛊的邪气同归于尽。
“不!”李兰接住坠落的净灵蝎,小家伙的月白色蝎壳失去了光泽,却仍用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团金沙,在她手心堆出个笑脸。
情蛊王似乎被净灵蝎的牺牲激怒,金色翅膀突然张开,射出万千道金芒,将蚀蛊老怪的黑雾撕得粉碎。黑袍人发出一声惨叫,露出底下被蛊虫啃得面目全非的脸——竟是之前在极寒狱被打败的影卫分身,不知何时与白惊风勾结在一起。
“撤!”白惊风见势不妙,抓起蚀蛊老怪的残躯,化作道黑影遁入毒沼。情蛊王想要追击,却被李兰拦住——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净灵蝎的残魂。
老妪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情蛊王的卵膜撕下,包裹住净灵蝎的身体:“这卵膜能护住它的残魂……带到青阳城的灵脉枢纽……或许有机会重聚灵智……”
说完,她倒在情蛊台上,身体迅速化作养分,滋养着周围枯萎的同心花。那些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绽放,将情蛊台围在中央,形成一道天然的防护罩。
牛霸天轻轻捡起净灵蝎的身体,小家伙的银丝甲已变得冰冷。李兰将卵膜包裹的残魂放入玉盒,泪水滴在玉盒上,生之衍真意竟让卵膜泛起了一丝微光。
“它还活着。”韩娟扶住李兰的肩膀,声音带着哽咽,“我们一定能让它醒过来。”
拼合了四分之三的心火石,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赤金色光流中,除了沙蝎族的银纹、冰族的蓝纹,又多了些金色的蛊纹。这些纹路相互缠绕,形成了更复杂的图案,隐约能看出是镇灵锁的一角。
“第五块心火石在东域的‘断剑峰’。”韩娟抹去眼泪,展开新的路线图,“暗语是‘剑有锋,亦有泪’,看来又要面对一段伤心事。”
李兰握紧装着净灵蝎残魂的玉盒,灵韵扇上的生之衍真意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去。为了净灵蝎,为了那些牺牲的人,也为了我们自己。”
牛霸天背起丹炉,炉内的清蛊丹余温尚存。他望着情蛊台上重新绽放的同心花,突然将一块清蛊丹埋在花丛下:“等我们回来,一定带着醒过来的小家伙,再来看你们。”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万蛊林深处时,情蛊王突然振翅高飞,金色的翅尖划过天际,在东域断剑峰的方向,留下一道耀眼的光痕——那是给他们的指引,也是净灵蝎用残魂传递的讯息。
丹炉里,清蛊丹的艾草香混着淡淡的金沙味,像是在诉说着一段未完的情谊。牛霸天摸了摸腰间的玄铁令牌,上仙三重的真意中,除了信念、序法、坚韧,又多了丝温柔的牵挂——这或许就是成长,在失去中学会更珍惜彼此。
“东域的铸剑师据说脾气很倔。”他突然想起《七域匠师录》里的记载,“我的器师手艺,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了。”
韩娟笑着踹了他一脚:“先想好怎么给净灵蝎打造更结实的战甲,这次可不能再是临时凑数的银丝甲了。”
李兰的灵韵扇轻轻敲了敲玉盒,里面传来微弱的回应。她抬头望向断剑峰的方向,眼中虽有泪光,却闪烁着不灭的希望:“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