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总部的晨雾尚未散尽,青铜铸就的正门已在九霄剑令的嗡鸣中缓缓洞开。与往日不同,今日的回廊里没有往来的修士,只有身着玄甲的亲卫队员,他们靴底踏过青石板的声响被刻意压低,却掩不住甲胄碰撞时的肃杀。
“净天行动,开始。”朱雀的声音透过传讯符传遍各座阁楼,她手中的九霄剑令泛着淡金色的光晕,令牌上雕刻的雷纹正与天机阁的护山大阵产生共鸣。
肖河站在主阁最高层的观星台上,九劫法身的鳞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俯瞰着下方的天机阁建筑群,只见三十余名修士正同时行动,他们的目标精准无比——正是昨日从玄冥子记忆碎片中锁定的卧底名单。
“第一个目标,藏书阁长老柳乘风。”肖河的灵识与朱雀同步,清晰地“看”到亲卫队员闯入柳乘风的书房时,对方正试图焚毁一卷密函。
柳乘风见行踪暴露,竟不反抗,反而狞笑着扑向最近的亲卫:“既然败露,便同归于尽!”他周身爆发出浓郁的血腥味,竟是要引爆自身精血。
但他的动作在肖河的灵识锁定下慢如龟爬。观星台上的肖河指尖微动,一道紫金色的灵力顺着护山大阵的脉络极速传递,瞬间缠上柳乘风的手腕。
“嗯?”柳乘风只觉手腕一麻,引爆精血的灵力突然溃散。他抬头望向观星台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惊骇。
下一刻,肖河的身影已出现在书房门口。他没有废话,径直走到柳乘风面前,指尖按向对方的眉心。法身鳞片上的“记忆吞噬”纹路骤然亮起,紫金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渗入柳乘风的识海。
“啊——”柳乘风发出痛苦的嘶吼,他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不受控制地涌入肖河的识海。那些与九黎盟密会的画面、传递天机阁布防图的过程、甚至包括他三年前如何被玄冥子胁迫立下血誓的细节,都清晰地呈现在肖河眼前。
“九黎盟的海外分舵……在马里亚纳海沟?”肖河的指尖微微停顿,一段关键记忆碎片让他瞳孔微缩。画面中,柳乘风在一艘潜艇里(并非现代科技,而是以避水珠和阵法驱动的修真 vessel)接过一个黑色玉简,玉简上刻着扭曲的符文——正是开启“时空裂缝”的钥匙。
“还有东瀛阴阳寮……”肖河继续深挖记忆,发现九黎盟不仅自身行动,竟还联合了东瀛的阴阳师,双方约定在月圆之夜,分别从海底祭坛和富士山灵脉同时动手,以两界之力撕开空间壁垒。
“够了!”柳乘风突然挣脱灵力束缚,额头青筋暴起,“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你知道更多!”他猛地咬碎舌尖,一股黑色的死气从七窍涌出——这是九黎盟特制的“噬忆蛊”,能在死亡瞬间焚毁所有记忆。
但肖河早有准备。记忆吞噬纹路突然收紧,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噬忆蛊爆发前将最后几枚关键碎片死死攥住。其中最清晰的,是海底祭坛的精确坐标,以及阴阳寮供奉的“八岐大蛇”图腾。
“砰!”柳乘风的身躯轰然倒地,识海已被噬忆蛊烧成一片空白。肖河收回指尖,鳞片上的紫金色纹路微微发烫,那些吞噬的记忆碎片正被快速梳理、烙印在识海深处。
“东瀛阴阳寮……八岐大蛇……”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九黎盟想借外力打开时空裂缝,却不知这些所谓的“盟友”,恐怕也各怀鬼胎。
此时,朱雀的传讯符突然震动:“西南阁发现异常,目标周明轩自爆了,但死前触发了某种禁制,气息与玄冥子令牌上的莲花图腾一致!”
肖河眼神一凛:“仙界监察使?”
他瞬间化作一道紫金色流光,朝着西南阁掠去。沿途的修士只觉一阵狂风掠过,待看清时,观星台上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西南阁的庭院里,硝烟尚未散尽。地面上有一个丈许宽的深坑,坑底残留着丝丝金色的火焰,正是仙界特有的“莲台火”——这种火焰燃烧时无声无息,却能焚毁一切凡间灵力。
“他不是自尽,是被灭口的。”朱雀站在坑边,九霄剑令上的雷纹剧烈闪烁,“周明轩刚要说出监察使的层级,就被体内的禁制炸成了飞灰。”
肖河俯身抓起一把焦土,指尖的记忆吞噬纹路再次亮起。残土中,一丝微弱的记忆碎片被捕捉到——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身着白色长袍,袍角绣着半朵金色莲花,正对着周明轩低语:“时机未到,不可暴露……”
“看来不止一个监察使。”肖河捏碎手中的焦土,“周明轩只是最低级的棋子,连面见上峰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此时,天机阁总部的护山大阵突然剧烈震颤!东南方向的天空中,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虚影缓缓浮现,花瓣上流淌的圣光竟压制住了大阵的雷纹。
“不好!是仙界的投影攻击!”朱雀脸色骤变,“他们想毁掉我们收集的证据!”
肖河抬头望去,那朵金莲虚影中,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移动——是被清洗的卧底临死前发出的信号,竟引来了仙界的远程打击!
“想动手?问过我了吗?”肖河的法身骤然舒展,五丈高的紫金色身躯挡在西南阁上空,鳞片上的记忆吞噬纹路与地脉掌控纹路同时亮起。他一边引动天机阁地脉的力量加固大阵,一边快速梳理刚才吞噬的记忆碎片,试图找到破解莲台火的方法。
“肖道友,小心!这是仙界的‘九品莲台劫’,专门克制凡间法身!”朱雀的声音带着焦急,她突然高举九霄剑令,厉声喝道:“天机阁上下听令,启‘九霄雷池’!”
“嗡——”
天机阁最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整个总部的地面开始轻微震颤。只见主阁下方的广场突然裂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坑内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雷纹,无数道紫色的闪电在坑底汇聚、翻腾,形成一片狂暴的雷海——这便是天机阁传承万年的终极武器,九霄雷池!
雷池一现,天空中的金莲虚影竟微微扭曲,花瓣上的圣光被雷海散发出的威压逼退了三分。
“这才是天机阁的真正底蕴?”肖河心中微动。他曾听说天机阁有镇阁之宝,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庞大的雷法杀阵。
朱雀的身影出现在雷池边缘,她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雷池中的紫色闪电突然化作九条巨龙,咆哮着冲上天空,与金莲虚影碰撞在一起。
“轰隆!”
雷鸣与圣光爆发的巨响震彻云霄,整个天机阁总部的灵力都为之紊乱。肖河借此时机,将所有记忆碎片中关于仙界的信息快速整合——莲台火虽强,却极度依赖施法者的神念,只要切断神念连接,虚影便会不攻自破。
“青藤剑,断!”他低喝一声,青藤剑骤然出鞘。剑灵在剑身显现,顺着肖河的指引,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的轨迹——正是海底祭坛的坐标,以及阴阳寮的位置,而这道轨迹的终点,赫然指向天空中的金莲虚影!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肖河冷笑。他将九黎盟与阴阳寮的计划信息,化作一道无形的神念波动,顺着雷龙与金莲碰撞的缝隙,反向传递了出去。
这是他的算计。仙界监察使既然关注九黎盟的行动,必然会在意这个计划的泄露。果然,天空中的金莲虚影剧烈晃动了一下,显然是接收到了信息,施法者的神念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就是现在!”肖河与朱雀同时出手。
肖河的法身鳞片爆发出刺目的紫金色光芒,地脉掌控纹路引动雷池的力量,在金莲虚影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重力领域。领域内的时间流速骤然减缓,金莲花瓣的开合速度变得无比迟缓。
朱雀则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九霄剑令猛地插入雷池。九条雷龙瞬间合为一体,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紫色光柱,精准地击中金莲虚影的核心。
“咔嚓!”
金莲虚影如同破碎的琉璃,从核心处开始崩裂,金色的碎片在空中化作点点星光,最终消散无踪。
天空恢复清明,九霄雷池缓缓沉入地下,广场的裂缝重新合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天机阁上下的修士,看向朱雀和肖河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仙界的试探,不会就此结束。”朱雀收回九霄剑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催动雷池消耗极大,“他们想知道,我们是否真的掌握了时空裂缝的秘密。”
“不止。”肖河散去法身,走到庭院中央,青藤剑的剑灵正在虚空中重绘地图。这一次,地图上不仅标注了马里亚纳海沟的祭坛,还清晰地画出了祭坛中央的凹槽——恰好能容纳那枚“时空玉简”。
“他们更想知道,我们敢不敢阻止这个计划。”肖河的指尖点在地图上的海沟位置,“九黎盟联合阴阳寮开启时空裂缝,背后恐怕少不了仙界某些势力的默许,甚至暗中支持。”
他吞噬的记忆碎片中,有一段模糊的画面:玄冥子曾在血誓仪式上提到,“裂缝开启后,会有‘上仙’降临,主持新的秩序”。这说明,九黎盟不过是仙界某些势力的棋子,真正的目的,或许是借裂缝输送力量,提前掌控凡间。
“净天行动的结果如何?”肖河问道。
朱雀取出一份玉简,注入灵力后递给肖河:“名单上的37名卧底,除了周明轩被灭口,其余36人全部抓获,记忆已被你的法身吞噬提取。根据这些记忆,我们顺藤摸瓜,又挖出了12名隐藏更深的奸细,九黎盟在天机阁的卧底网络,已被彻底清洗。”
肖河接过玉简,快速浏览着里面的信息。其中最让他在意的,是九黎盟囤积在海外的资源——足以支撑三次时空裂缝开启的“幽冥石”,以及阴阳寮准备献祭的“八岐大蛇魂核”。
“看来,得去一趟东瀛和马里亚纳海沟了。”肖河将玉简收起,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既然他们想打开裂缝,那我们就去‘帮’他们一把——在他们最意想不到的时候。”
朱雀明白他的意思,所谓的“帮”,必然是雷霆万钧的破坏。她看着肖河手中的青藤剑,剑身上的剑灵正亲昵地蹭着他的指尖,仿佛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天机阁的‘破浪船’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朱雀说道,“只是……仙界若再插手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看看,凡间修士的骨头,有多硬。”肖河的声音斩钉截铁,“九劫法身,正好缺些仙界法则来淬炼。”
他的法身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吞噬了36名奸细的记忆和灵力后,记忆吞噬纹路变得更加凝练,甚至能隐隐捕捉到修士浅层的思维波动。这种成长,正是为应对未来更凶险的局面,为最终的飞升,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天机阁总部的晨雾彻底散去,阳光洒满庭院。清洗行动虽已结束,但新的风暴,才刚刚酝酿。肖河知道,阻止时空裂缝,不仅是为了守护凡间的安宁,更是为了在仙界真正降临前,掌握足够的力量——足以让他在那片更广阔的天地中,站稳脚跟的力量。
青藤剑的剑灵在虚空中跳跃,仿佛在催促着出发。肖河握紧剑柄,转身向门外走去,朱雀紧随其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雷电气息,以及一份标注着海外祭坛位置的地图,在晨光中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