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盟的炼丹室,与天机阁的清雅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夜明珠的柔光,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幽绿鬼火,将室内照得阴森可怖。中央的青铜鼎足有两人高,鼎身刻着扭曲的毒藤图腾,鼎下的火塘里燃着“蚀心草”的干叶,燃烧时冒出的黑烟带着刺鼻的腥气,闻之令人头晕目眩——那是炼制蚀骨散的必备燃料。
鼎中翻滚着墨绿色的浆液,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浆液表面漂浮着细小的黑色虫尸,正是九黎盟最毒的奇毒“蚀骨散”。之前肖河虽炼出净火丹液,却也知九黎盟必留后手,这鼎蚀骨散便是黎蚩尤败逃前,命长老炼制的最后杀器,毒性比寻常蚀骨散强十倍,触之即化修士筋骨,连化神期修士都难挡其威。
肖河站在青铜鼎前,玄色衣袍被鼎中蒸腾的毒雾染得微微发绿。他刚踏入炼丹室时,便见四名九黎盟长老正围着鼎炉施法,试图将蚀骨散炼制成毒丹,见他闯入,长老们虽惊不乱,立刻结阵祭出毒幡,却被他一剑荡开,此刻已倒在角落,气息断绝。
“这蚀骨散,倒是炼得纯粹。”肖河盯着鼎中浆液,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自母亲临终揭示他是玄元转世后,识海深处的《玄元真经》残篇愈发清晰,其中“九转金身篇”记载:“金身九转,万毒不侵,噬毒炼体,可破桎梏。” 此刻鼎中蚀骨散的毒性虽烈,却恰好是淬炼肉身的绝佳“药引”。
他没有丝毫犹豫,抬手拍向鼎耳。青铜鼎发出一声闷响,鼎口倾斜,整鼎墨绿色的蚀骨散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直泼向肖河。
“咕嘟——”他竟张口,将大半蚀骨散吞入腹中,剩下的毒液溅在他法身鳞片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鳞片瞬间被腐蚀出细密的麻点。
“疯了!他竟生吃蚀骨散!”躲在炼丹架后的两名九黎修士见此情景,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人是负责看管丹炉的毒修,深知这鼎蚀骨散的厉害,别说是生吞,便是沾到一点皮肉,也会在三息内化作脓水。
肖河体内瞬间掀起惊涛骇浪。蚀骨散入腹,如万千毒针钻进经脉,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所过之处,血肉仿佛被强酸腐蚀,发出灼痛的轰鸣。他的法身鳞片剧烈震颤,被毒液溅到的地方,麻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似要将整片鳞片蚀穿。
“就是现在!”肖河识海中,《玄元真经》的“九转金身篇”突然亮起金光,经文化作无数金色小字,顺着识海流入丹田。他立刻运转功法,引导法身主动迎向毒性——不再是抵抗,而是吞噬。
鳞片上的混沌纹路在此时变得滚烫,那些被腐蚀的麻点处,突然渗出淡金色的液珠,液珠触到毒液,竟如滚油遇火般沸腾起来,将墨绿色的毒性一点点包裹、炼化。更奇妙的是,随着毒性被吞噬,鳞片上开始浮现出新的纹路:这些纹路呈淡金色,形似交错的锁链,锁链间点缀着细小的莲花印记,正是“九转金身篇”中记载的“万毒不侵纹”。
“呃啊——”肖河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炼化毒性的过程比吞噬魔核更痛,毒性与血肉的每一次碰撞,都像是在重塑筋骨。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肉身正在发生蜕变——原本化神初期的壁垒,在毒性的刺激与金身篇的引导下,正被一点点撑破,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变得更加坚硬,经脉也拓宽了数分,能容纳更狂暴的灵气。
“看!他的鳞片……”另一名修士指着肖河的法身,声音发颤。只见那些万毒不侵纹已从心口蔓延至四肢,将整片鳞片覆盖,原本被腐蚀的麻点彻底消失,鳞片表面甚至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毒液落在上面,竟自动滑落,再难侵入分毫。
肖河猛地睁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蚀骨散毒性已被炼化殆尽,化作一股精纯的能量,融入四肢百骸。肉身强度赫然突破了化神初期,稳稳站在了化神中期的门槛上,而法身的鳞片,更是对天下奇毒生出了本能的排斥——万毒不侵纹,成了!
他抬手,指尖渗出一滴紫金色的血液。血液滴落在地,溅起的细小血珠触到地上残留的蚀骨散毒液,毒液竟如冰雪消融般化作一缕青烟,消失无踪。
“这……这是……”躲在炼丹架后的毒修瞪大了眼,脸上写满难以置信。他炼制蚀骨散多年,深知此毒无药可解,可肖河的血液,竟能如此轻易地净化毒性?
肖河瞥了那名毒修一眼,身影微动,已出现在炼丹架旁。那毒修吓得魂飞魄散,抬手便将一捧“腐心粉”撒向肖河,粉末遇风化作绿雾,腥臭刺鼻。
肖河不闪不避,任由绿雾裹住周身。万毒不侵纹轻轻一亮,绿雾刚触到鳞片,便被弹开三尺,连他的衣袍都未沾到分毫。他屈指一弹,指尖的紫金色血液如箭般飞出,恰好落在毒修因惊恐而张开的口中。
毒修猛地僵住,脸上的痛苦瞬间凝固。他本以为会立刻毒发身亡,却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之前炼制蚀骨散时不小心沾到的慢性毒素,竟在这一刻被彻底清除,丹田处甚至生出一丝久违的清爽。
“你的血……能解毒?”毒修怔怔地看着肖河,眼中满是茫然。
肖河没有回答,青藤剑悄无声息地穿过毒修的丹田。剑刃抽出时,碧色灵光一闪,将其体内残存的九黎盟灵力彻底绞碎。“告诉九黎盟的余孽,”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肖河的血,可解万毒,但也能让他们的毒,比蚀骨散烈十倍。”
另一名修士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连滚带爬地冲向炼丹室后门,却被肖河随手一挥的混沌气流震倒,昏死过去。
肖河转身,目光落在炼丹室角落的石台。石台上,一枚赤色晶石正散发着微弱的暖意——正是之前从九黎盟祭坛找到的离火精魄。之前匆忙,未及细看,此刻他走近,指尖的紫金色血液恰好滴落在精魄表面。
“咔嚓。”精魄上的九黎盟狼头图腾突然裂开,随着血液渗入,图腾如枯叶般剥落,露出底下的本体:那竟是半块九霄剑令!剑令残片呈暗金色,边缘与肖河之前得到的残片恰好吻合,上面刻着的云纹,正与他法身的万毒不侵纹产生共鸣。
“又一块剑令……”肖河将残片收入储物袋,心中了然。九黎盟藏的宝物,竟多是玄元道尊留下的后手,离火精魄如此,混沌精魄如此,连这炼丹室的蚀骨散,都成了他淬炼金身的契机。
炼丹室的幽绿鬼火渐渐黯淡,青铜鼎中的蚀骨散已空,只余鼎底一层淡金色的粉末——那是毒性被炼化后残留的精华。肖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法身,鳞片上的万毒不侵纹在鬼火下泛着柔和的金光,每一片鳞片都似由百炼精金铸成,既坚不可摧,又能御万毒。
他握紧拳头,能感觉到肉身中蕴含的力量——这不再是单纯的灵力强横,而是筋骨、血肉、法身融为一体的强悍,是“九转金身”特有的质感。
“下一站,该去寻最后一块剑令了。”肖河转身走出炼丹室,玄色衣袍在风中扬起,衣摆处沾着的最后一丝毒雾,触到他的法身,无声无息地消散了。
九黎盟的残阳洒在他身后的废墟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万毒不侵的法身,能解奇毒的血液,集齐大半的九霄剑令……属于玄元转世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回归,而他离仙界封印的真相,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