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的手还没完全收回,腕子就被人攥住了。
小孩看着清瘦,手上力气却不小,猛地一拽,灼华没防备,踉跄着直接坐到了他怀里。
他慌忙想撑着轮椅扶手起身,后颈和腰却被雁知许死死按住,半点动弹不得。
鼻尖萦绕着雁知许身上淡淡的混着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浅气息。
雁知许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呼吸扫过灼华的下颌,“叔叔,你会不要我吗?”
灼华刚要开口,耳边却突然钻进一阵怪异的声响——像是金属摩擦地面的“吱呀”声,又像是远处楼道里传来的、被拉长的脚步声,断断续续的。
他下意识皱了眉,视线往门口飘了飘。
“叔叔,你在走神。”
雁知许的声音轻轻落下,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指尖蹭过灼华的脸颊,把他的目光重新拉了回来。
灼华回神,对上雁知许那双写满不安的眼睛,刚才听到的怪异声响仿佛又消失了,只剩屋里安静的呼吸声。
他定了定神,语气放软,“不会。我说了,以后我养你,怎么会不要你?”
雁知许瞬间笑了,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比阳光下的向日葵还要耀眼。
他收紧手臂,晃了晃,撒娇道:“叔叔,今天不要出门好不好?”
“为什么?”
雁知许把头靠在灼华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他的脖颈,声音闷闷的,满是依恋:“我想叔叔陪着我。我们就待在家里,好不好?”
温热的呼吸透过衣领渗进来,灼华的后颈一阵发麻。
他连忙撑着雁知许的肩膀,推开一点距离,耳尖已经红透了,“嗯……我陪你。就在家待着。”
说完,他几乎是逃似的从雁知许怀里站起身,往后退了半步,才敢抬起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尖。
雁知许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没再纠缠,只是乖乖坐着。
*
傍晚的霞光透过窗户,给客厅镀上一层暖橙色调,厨房里还飘着雁知许刚炖上的汤香。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三声,节奏又缓又沉。
灼华正坐在沙发上陪雁知许看电影,听见声音便起身,以为是徐砚秋下班忘了带钥匙,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扬声喊:“等一下,来了!”
“别开!”
身后突然传来雁知许的急声阻止,他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轮椅都没顾上推,快步往门口冲。
可还是晚了。
灼华的手已经拧开了门锁,刚把门拉开一条缝,一道寒光就猛地刺了进来!
那是把磨得发亮的匕首,刀刃直对着他的胸口,速度快得让人避无可避。
“小心!”
雁知许的声音就在耳边,灼华只觉得胳膊被人狠狠一拽,整个人踉跄着往后倒去,而雁知许已经挡在了他身前,抬手精准扣住了对方持匕首的手腕。
灼华摔在地板上,抬头才看清来人。
是个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深色外套,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下半张脸,可出手却狠辣得惊人,被雁知许扣住手腕后,另一只手直接往雁知许腰侧打去,动作又快又准,完全不像个小孩该有的爆发力。
灼华没敢愣着,知道自己帮不上正面打架,连忙手脚并用地往客厅角落爬,不给雁知许拖后腿。
爬到大门口的柜子旁时,他顺手抓起柜上的鸡毛掸子,紧紧攥着木柄。
他蹲在柜子后,紧张地盯着战局。
雁知许显然也有打架的底子,避开对方的拳头后,手肘直接顶向那人的胸口,动作干脆利落,两人你来我往,居然打得有来有回。
匕首在昏暗的楼道光线下闪着冷光,好几次都擦着雁知许的衣角划过,看得灼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那小个子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被雁知许的膝盖顶在小腹,却没再反抗,反而缓缓抬起头,帽子滑落下来,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那眼神像毒蛇似的,越过雁知许,直直盯住了角落里的灼华,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雁知许瞬间察觉到不对,猛地侧身挡在灼华和那人之间,后背紧紧护住身后的方向。
小个子盯着雁知许,又看了眼灼华,似乎在权衡什么。
几秒钟后,他突然发力推开雁知许,转身就往楼道里跑。
动作快得像只受惊的老鼠,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雁知许没追,而是立刻转身走到灼华身边,蹲下身扶住他的胳膊,声音还带着点未平的喘息:“叔叔,你没事吧?有没有碰到哪里?”
灼华摇摇头,手里的鸡毛掸子还没松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目光落在门口空荡荡的楼道上,冷风顺着门缝灌进来,吹得他指尖发凉。
他缓缓转头看向雁知许,眼神里缠满了复杂的情绪。
雁知许站起来挡在他身前的样子,还有那利落的身手,都和平时那个柔弱需要照顾的小孩,判若两人。
雁知许垂着眸,“叔叔会为我保密吗?”
灼华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他,反问了一句:“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雁知许没有半分犹豫,只有毫不掩饰的坚定,“当然。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只要能护着叔叔,哪怕是一命换一命,我也绝不会退一步。”
*
雁知许坐在轮椅上,正弯腰收拾散落在地板上的杂物。
徐砚秋推门走进来,刚换好鞋,目光扫过客厅,“你们在家打架了?”
没人回答。
灼华起身去厨房倒水,客厅里只剩雁知许,他手顿在半空,没接话。
徐砚秋见状,把手里的菜篮子往玄关柜上一放,径直走到雁知许面前,故意调侃道:“怎么,跟你叔叔闹别扭了?还是说……你叔叔不要你了?”
雁知许抬眼看向他,嘴角抽了抽。
灼华趴在窗台上,目光直勾勾盯着窗沿上那只粉色小破花盆。
里面的土倒是松松软软,却连一点绿芽的影子都没有。
徐砚秋见他这副蔫蔫的样子,凑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着问:“怎么了?”
“你看它,”灼华伸手戳了戳花盆边缘,“为什么还不开花?别说花了,连芽都没发一根。”
徐砚秋心里“咯噔”一下。
这盆蔷薇他可是当爹一样伺候,可它就是不给面子,半点要冒芽的迹象都没有。
他连忙找补,语气尽量自然:“哪能啊,可能它还没准备好,在土里攒劲呢,过几天说不定就冒芽了,别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