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的引擎声越来越大。
季延握紧背包里的脉冲装置。开关硌得手心疼。充能还没满，还差七秒。他看了一眼手表，蓝光很暗。
白幽拉开弓，把最后一支燃烧箭放好。她没瞄准，只看着堡垒前面那一排红光。
阿澈站在两人中间，手里拿着木牌。木牌很烫，他的手指都红了，但他没松手。光从指缝里漏出来，在地上照出一条线，指着堡垒左边下面的一条裂缝。
“那里。”他说。
季延顺着光线看过去。那是冷却系统的检修口，本来只有半米宽，现在被三根粗触手缠住了，像打了结的绳子。有一根还在慢慢缩，压得金属板吱呀响。
“力场节点在那边。”阿澈声音有点抖，“打断一根，门就能开。”
季延点头。他蹲下，打开脉冲装置的外壳，手指在电路板上快速拨动。频率调到40.8赫兹，功率压到30%，设为定向释放。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我来引开它。”白幽说。
“不行。”季延抬头，“你一动，它就会盯上你。我们必须一起动手。”
白幽没说话，只是把弓拉得更满。她的手很用力，指节发白。
季延站起来，把背包甩到背后。他看了眼阿澈，又看白幽：“等我信号。”
说完他往前跑两步，突然停下，把手表贴在地上。
“方舟”立刻响应，扫描波扇形展开。数据一闪而过——【触手神经束共振频率匹配成功】【建议打击点：左侧主连接处】
他记下位置，退后几步，对阿澈点点头。
阿澈闭上眼，木牌忽然亮了一下。那道光更清楚了，稳稳指着目标。
季延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
沙地松软，每一步都陷下去。他弯着腰，压低身子。十米、八米、五米……越来越近。
堡垒好像发现了他。前面的机械眼全都转过来。警报响起，声音短又尖。
就在这一刻，白幽松开了弦。
燃烧箭飞出去，砸在堡垒右翼，炸开一团火光。天空一下子亮了。机械眼闪了几下，红光乱晃。
季延抓住机会，扑倒在离目标五米的地方。他抬起手，按下脉冲装置的开关。
蓝光一闪。
没有爆炸，也没有声音。只有一点嗡鸣，像电流穿过铁管。
缠住检修口的三根触手突然抽动。最左边那根扭得很厉害，表面鼓起几个包，像有什么在里面撞。接着“啪”的一声断了，断口喷出黄水，溅在地上冒烟。
另外两根也开始往回缩，动作变慢，像是不听使唤了。
季延爬起来就往门口跑。
金属门裂开一条缝，不到二十公分，但够伸手进去。他掏出工具钳，插进缝里撬。锈死的铰链发出刺耳声，门推开一点，又卡住了。
“快！”他在心里喊。
白幽已经赶到。她扔掉弓，用肩膀顶住门用力推。阿澈也跑过来，踮起脚把木牌贴在门框上。
光从木牌流出，顺着金属蔓延。门缝里的锁扣开始融化，滴下红色的液珠。
“再推！”季延喊。
三人一起用力。门终于被推开半米多。一股热风吹出来，带着铁和机油的味道。
季延回头看了一眼。
堡垒底部的履带开始转动，整个身体慢慢向前移，明显是冲他们来的。更多触手从侧面伸出来，朝门口甩过来。
“进去！”他一把抱起阿澈，塞进门里。白幽跟着翻进去，转身想关门。
可已经晚了。
一根触手横扫过来，砸在门框上。金属变形，发出刺啦声。白幽被震倒，肩膀撞到墙。
季延冲过去扶她。她摇摇头，自己站稳，从腰间抽出短刀，卡进门缝，防止门关上。
“不能再拖了。”她说。
季延点头。他再次把手表贴在门内的面板上。“方舟”自动接入系统，投影出两行字：
【权限不足】
【需双因子认证：基因序列+生物电信号】
他看向阿澈。
阿澈咬着嘴唇，把手放在识别区。木牌贴在他胸口，光芒变强。金光从他掌心流入接口，沿着线路传进去。
面板上的字变了：
【认证中……】
【检测到种子持有者基因标记】
【启动二级协议】
门里面的通道传来机器声。远处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照出一条向下的金属走廊。
可就在这时，警报声变得更急。
所有红光消失，变成快速闪的紫光。剩下的触手全调头，疯狂冲向门口。有的撞上门，发出闷响；有的从高处垂下来，想钻进来。
“它要封门！”白幽喊。
季延一脚踢在门板下沿。变形的金属发出呻吟，又被外面死死顶住。他回头大喊：“阿澈！进去！”
阿澈没动。他盯着门外那些动的触手，突然把手从识别区拿开，转身跑向墙角一堆废弃管线。
“你在干什么！”季延冲过去。
阿澈抓起一根断掉的金属杆，一头插进地面裂缝，另一头对准门口。他把木牌按在杆子顶端，整个人趴在地上，用身体压住。
“我能撑住！”他说，“你们先进去！”
季延愣了一下。他知道这孩子不是闹着玩。木牌的能量正在让这片金属微微震动，干扰触手的感觉。
他不再犹豫，拉起白幽就往通道里跑。
刚跑十几米，身后传来巨响。门被彻底堵死。接着是一阵密集的刮擦声，像很多指甲在抓铁皮。
通道很窄，只能一个人走。墙上有水，脚下湿滑。头顶的灯忽明忽暗，前面是一条向下的坡道。
水流声越来越大。还有电流的嗡嗡声，像是从地底传出来的呼吸。
季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白幽靠在墙上喘气。她的斗篷破了，肩上流血。但她眼神很稳，一直盯着来路。
“阿澈能撑多久？”她问。
“不知道。”季延说，“但够我们走到下面。”
他抬手看表。“方舟”跳出一行新提示：
【接近核心区】
【检测到未关闭的生物防火门】
【建议路线：沿主冷却管前进三十米】
他收起手表，往前走了两步。
白幽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往下走。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上面的撞击声渐渐小了，换成了另一种声音。
像是有人在说话。
很低，断断续续，听不清说什么。
季延停下。
白幽也停了。
那声音还在。不是从上面来，也不是前面。更像是……从墙里传出来的。
他伸手摸了摸墙。冰凉，潮湿，没有震动。
可声音确实存在。
“你听到了吗？”他问。
白幽点头。
他们对视一眼，继续往前。
三十米后，通道尽头出现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布满像血管一样的管子，里面有液体流动。门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像一把钥匙。
季延拿出工具准备撬锁。
就在这时，门内传出一个声音：
“欢迎回来，持有者。”
门锁咔哒一声，自动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