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人那顿气氛融洽的晚饭结束后,姜澜父母被安排住进了县城最好的招待所。顾超和姜澜则回到了他们城西的小院。
一路上,顾超都异常沉默,只是紧紧攥着那个红木匣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直到院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落锁,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他仿佛才终于卸下所有强撑的镇定。
他猛地转身,几乎是扑进姜澜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他,像是要将自己嵌进对方的骨血里。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压抑了一晚上的哽咽终于冲破喉咙,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带着巨大喜悦和难以置信的哭泣。
“姜澜……姜澜……”他一遍遍叫着这个名字,声音破碎,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姜澜肩头的衣料,“我……我没想过……你会这么……这么爱我……我没想过……叔叔阿姨会……会这样对我……”
他语无伦次,所有的感动、惶恐、被巨大幸福冲击后的无措,都化作了滚烫的眼泪和收紧的手臂。那木匣里的东西,那封简短却重若千钧的信,姜澜父母那平和而郑重的态度……这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最大胆的想象。他原本只求一个不被反对的立足之地,却得到了一个家族毫无保留的拥抱和托付。
姜澜被他撞得微微后退一步,随即稳稳站住。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同样有力的手臂回抱住怀里颤抖的身体,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抚上他毛茸茸的后脑勺,掌心温暖。
他任由顾超哭着,发泄着积压的情绪。直到那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变成细微的抽噎,姜澜才低下头,脸颊贴着他泪湿的鬓角,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夜风拂过湖面:
“傻瓜。”
“我不爱你,爱谁?”
“你值得所有这些,甚至更多。”
他稍稍退开一点,用指腹笨拙却又无比珍惜地擦去顾超脸上的泪痕,看着他那双哭得红肿、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
“顾超,你记住,是我姜澜,何其幸运,能遇到你。”
“是我该谢谢你,让我知道,家可以是什么样子。”
这话如同最有效的安抚剂,顾超的抽噎慢慢止住了。他仰着头,像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狗,眼巴巴地望着姜澜,鼻尖和眼眶都红红的,哑着嗓子问:“真……真的吗?”
“真的。”姜澜低头,在他湿漉漉的眼皮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然后是鼻尖,最后覆上那还带着咸涩泪意的嘴唇。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无尽的怜惜、承诺与深爱。
一吻结束,顾超的情绪终于彻底平复,只是还依赖地靠在姜澜怀里,小声嘟囔:“我就是……太高兴了……”
“我知道。”姜澜搂着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让顾超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己怀里,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拿起那个被顾超放在一旁、仿佛烫手山芋般的红木匣子,打开,取出那块温润的翡翠玉佩,小心地戴在顾超的脖子上。
翠绿的玉佩衬着顾超的皮肤,更显莹润。
“这是我奶奶留下来的,说是给孙媳妇的。”姜澜轻声解释,眼里带着笑意,“现在,物归其主了。”
顾超摸着胸口那块带着姜澜体温的玉佩,心里最后一点不安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甜蜜和归属感。他把脸重新埋进姜澜颈窝,蹭了蹭,闷声说:“姜澜,我会对你特别特别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姜澜低低地笑了,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收紧了手臂:“嗯,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