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三胞胎五岁半,路家双胞胎三岁半。
傅知屿是三胞胎里的老大,男孩,五岁半。他长得像傅怀瑾,小脸板正,眉眼英气,从小就不怎么爱笑,但做事靠谱。
傅慕安是老二,男孩,五岁半。他长得清秀白净,戴着一副小眼镜——其实没度数,就是觉得戴眼镜显得聪明。他喜欢看书,喜欢琢磨事儿。
傅予乐是老三,女孩,五岁半。她长得像燕婉,眉眼温婉,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她是三胞胎里最能闹腾的那个。
路承屿三岁半,路知微三岁半。兄妹俩差几分钟出生,但承屿个子高一点,总护着妹妹。
这天下午,大人们都有事。
傅怀瑾和燕婉出门了,路家父母也出门了,就把承屿和知微送到傅家,让保姆王阿姨一起看着。
五个孩子在游戏房玩。
予乐搭积木,搭了个歪歪扭扭的城堡。慕安在看一本讲恐龙的书,看得津津有味。知屿在教承屿下象棋,知微在旁边看。
“将军。”知屿移动棋子。
承屿皱着小眉头,盯着棋盘看了半天,摇摇头:“我输了。”
“你还小,”知屿说,“多练练就会了。”
予乐把积木一推,凑过来:“好无聊啊,咱们干点好玩的吧?”
慕安从书里抬起头:“你想干什么?”
予乐眼珠子一转:“去阁楼探险,怎么样?”
知屿皱了皱眉:“爸妈说了不让去。”
“就一次,”予乐双手合十,“大哥,求你了。”
她管知屿叫大哥,虽然只大几分钟,但从小叫惯了。
知屿看了看予乐,又看了看路家兄妹。
承屿有点紧张,小手攥着衣角。知微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
“阁楼有什么好玩的?”知屿问。
“有宝藏,”予乐说得跟真的一样,“老照片,旧玩具,还有爷爷留下的宝贝。”
知微一听“宝藏”,眼睛亮了:“真的有宝藏吗?”
“当然有,”予乐拍胸脯,“我保证。”
知屿想了想,说:“要去也行,但得有计划。慕安,你负责放风。予乐,你带路。我负责殿后。”
分工明确。
慕安推了推眼镜:“行,有人来我就咳嗽三声。”
予乐高兴得跳起来:“太好了!”
五个孩子开始行动。
慕安留在客厅,坐在沙发上假装看书,耳朵竖着听动静。知屿带着予乐和路家兄妹,悄咪咪地往楼梯间摸。
楼梯是木头的,窄窄的,踩上去“嘎吱嘎吱”响。
知屿打头阵,予乐跟在他后面,承屿牵着知微的手殿后。
爬到一半,知微有点怕,小声说:“哥哥,我腿软。”
承屿握紧妹妹的手:“不怕,哥哥牵着你。”
知屿回过头:“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终于爬到顶。
阁楼的门是老式木门,上面挂着铜锁。但锁没锁死,就是挂着。
知屿踮起脚尖,轻轻把锁拿下来,推开木门。
“吱呀——”
门开了,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
知微打了个喷嚏。
“小声点,”予乐回头比了个“嘘”,“快进来。”
五个孩子钻进阁楼。
阁楼很大,屋顶是斜的,开了两扇天窗。光线照进来,能看见空气中飘浮的细小尘埃。
确实堆满了东西。
旧皮箱,老式缝纫机,蒙着白布的家具,还有一堆纸箱。
予乐兴奋地搓手:“看,我没骗你们吧?”
承屿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他从小被管得严,很少有机会来这种地方。知微更是看花了眼,这里摸摸,那里碰碰。
知屿走到一个皮箱前,掀开盖子。
里面是旧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旗袍,中山装,料子滑滑的。
“这是我奶奶的衣服,”知屿说,“奶奶年轻时可时髦了。”
知微伸手摸了摸旗袍的料子:“好滑。”
“别乱摸,”知屿说,“小心弄脏了。”
他又打开一个纸箱。
里面全是相册。老式的,封面是丝绒的,边角都磨毛了。
五个孩子围坐在地上,开始翻相册。
黑白照片,彩色的也有。照片里的人穿着打扮都很复古。
有一张全家福,傅怀瑾还是个小男孩,被爸爸妈妈抱在中间,笑得眼睛眯成缝。
知微指着照片:“这个是傅叔叔?”
“嗯,”知屿点头,“我爸小时候。”
又翻到一张。照片上是年轻的燕婉,穿着白裙子,站在花丛里,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燕婉阿姨?”承屿问。
“对,”予乐抢着说,“我妈年轻时候可漂亮了。”
正看得入神,楼下传来咳嗽声。
三声,清清楚楚。
是慕安的信号。
知屿脸色一变:“快,躲起来。”
他把相册塞回纸箱,盖好皮箱,拉着孩子们就往角落里钻。阁楼最里面有个旧衣柜,很大,够藏五个孩子。
刚躲进去,关好门,就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是保姆王阿姨。
王阿姨站在楼梯口,朝阁楼里看了看,喊:“知屿?予乐?你们在吗?”
衣柜里,五个孩子屏住呼吸。
承屿紧紧握着妹妹的手,手心都是汗。知微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王阿姨看了看,没看见人,自言自语:“这几个孩子,跑哪儿去了……”
她又下楼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五个孩子才从衣柜里出来。
予乐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知屿说:“抓紧时间,王阿姨可能还会上来。”
他们继续探索。
予乐发现了一个老式留声机。铜喇叭,木盒子,摇柄都生锈了。
“这个能响吗?”知微问。
“试试看。”知屿在箱子里翻找,找到几张黑胶唱片。他挑了一张,小心翼翼地放上去,搁好唱针。
“滋啦……滋啦……”
留声机响了,发出杂音。然后,音乐声慢慢传出来。
是老上海的舞曲,咿咿呀呀的,有点走调。
五个孩子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这东西真能响。
留声机转着,音乐在安静的阁楼里回荡。灰尘在光线里跳舞。
予乐忽然站起来,向知微伸出手:“微微,跳舞吗?”
知微愣了愣,然后笑了。她把小手放在予乐手里,两个小姑娘就在空地上转圈圈。
转得歪歪扭扭,但笑得很开心。
承屿看着妹妹跳舞,嘴角也翘起来。
知屿说:“我也会。”
他站起来,假装自己也有舞伴,一个人转圈。
只有慕安在楼下放风,没看到这一幕。
跳了一会儿,大家都累了,坐在地上喘气。
予乐说:“我饿了。”
知屿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巧克力:“给,我偷偷藏的。”
五个孩子分了巧克力,坐在地上吃。
承屿吃着巧克力,忽然说:“知屿哥哥,你们经常这样玩吗?”
知屿摇头:“第一次。平时爸妈不让上来。”
“那你们三胞胎,平时玩什么?”知微问。
予乐抢着说:“我们玩的可多了。爬树,捉迷藏,还有我大哥教我们下棋。”
“下棋?”承屿眼睛亮了,“什么棋?”
“象棋,”知屿说,“我爸教的。”
“我也会一点,”承屿说,“我爸爸教过我。”
“那下次咱们下棋,”予乐说,“我大哥可厉害了,我都下不过他。”
正说着,楼下又传来咳嗽声。
三声。
又有情况。
五个孩子赶紧收拾。把巧克力纸收好,把留声机关掉,唱片放回原处。
检查一遍,确认没留下痕迹,轻手轻脚下楼。
慕安还在客厅看书,看见他们下来,他推了推眼镜:“王阿姨刚才上去了?”
“嗯,”知屿说,“我们躲衣柜里了。”
“她没发现吧?”
“应该没有。”
五个孩子在地毯上围成一圈,开总结会。
“怎么样?”慕安问。
予乐兴奋地说:“看到老照片了,还有留声机,能放音乐呢!”
“我们还跳舞了,”知微说,“予乐姐姐带我跳的。”
慕安点点头:“下次小心点,王阿姨可能起疑心了。”
“知道了。”孩子们齐声说。
那天傍晚,大人们陆续回来。
傅怀瑾和燕婉先到家,看见五个孩子安安静静地在客厅玩,有点意外。
“今天这么乖?”燕婉问。
予乐抬起头,一脸无辜:“我们一直很乖啊。”
知屿点头:“嗯,今天在教承屿下棋。”
慕安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路家兄妹也装乖,书都拿倒了。
傅怀瑾看了看孩子们,眼里有笑意。他大概猜出孩子们干了什么,但没戳破。
不久,路子矝和苏清然来接孩子。
“今天玩得开心吗?”苏清然问。
知微猛点头:“开心!”
承屿也说:“特别开心。”
回家的车上,知微靠着哥哥,小声说:“哥哥,今天真好玩。”
“嗯,”承屿也小声说,“知屿哥哥他们真厉害。”
“咱们下次还去吗?”
“去。”
兄妹俩相视一笑。
那天晚上,承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脑子里全是下午的画面——爬楼梯,看照片,听音乐,跳舞。
还有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那种跟朋友们一起完成一件“大事”的快乐。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冒险”。
知微也睡不着。她在被窝里,睁着大眼睛。
她想,予乐姐姐真勇敢,知屿哥哥真沉稳,慕安哥哥真聪明。
三胞胎在一起,就像一个完整的队伍。
她和哥哥也是两个人,但好像……不太一样。
第二天,五个孩子又见面了。
一见面,予乐就说:“咱们组个队吧。”
“组队?”承屿问。
“嗯,”予乐说,“五人小队。以后一起探险,一起玩。”
知屿想了想:“行。但得有个队长。”
“大哥当队长,”予乐说,“大哥最靠谱。”
慕安推了推眼镜:“我当军师吧,队长还是知屿当。”
知微举手:“那我当什么?”
予乐说:“你当小画家,以后咱们探险的地图,你来画。”
承屿问:“我呢?”
“你当记录员,”知屿说,“负责记录每次探险的发现。”
分工明确,五人小队正式成立。
从那天起,傅家阁楼就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隔三差五就去一次,每次都有新发现。
知屿负责制定计划,几点上去,几点下来,遇到突发情况怎么办。慕安负责放风和善后,予乐负责探索和发现,承屿负责记录,知微负责画地图。
五个孩子,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有一次,他们甚至制定了暗号。
敲门一下,表示安全。敲门两下,表示有情况。敲门三下,表示快撤。
这些暗号是慕安想出来的,他说书里都这样写。
孩子们觉得酷极了。
日子一天天过,秘密行动一直没被发现。大人们只觉得孩子们关系好,经常凑在一起玩,还玩得特别安静,特别省心。
他们不知道,在阁楼那个小小的世界里,五个孩子建立了一个属于他们的王国。
直到那年秋天,出了个小意外。
那天下午,五个孩子照例去阁楼。予乐发现了一个新箱子,锁着的,铜锁锈得厉害。
“这里面肯定有宝贝,”予乐说,“得打开看看。”
知屿看了看锁:“锈死了,打不开。”
“试试嘛。”予乐找了根铁棍,开始撬。
承屿在旁边帮忙扶着箱子。知微和慕安在放风。
撬了半天,锁纹丝不动。予乐急了,使劲一撬——
“咔嚓!”
锁没开,箱子角裂了。
裂开的木片弹起来,划过了承屿的手背。
不深,但出血了。
承屿“嘶”了一声,缩回手。
孩子们都愣住了。
阁楼里安静得可怕。
知微第一个反应过来,跑过来看哥哥的手:“流血了!”
予乐扔下铁棍,脸色发白:“对不起对不起……”
知屿冷静地说:“先下去,处理伤口。”
五个孩子匆匆下楼。慕安跑去找医药箱,予乐去叫保姆,知屿带着路家兄妹去洗手间冲洗。
伤口不深,洗干净贴上创可贴就行了。但问题来了——怎么跟大人解释?
孩子们聚在洗手间里,面面相觑。
“不能说在阁楼弄的,”知屿说,“不然以后都不能去了。”
“那怎么说?”予乐问。
承屿看了看手背上的创可贴:“就说在花园玩,被树枝划的。”
“行,”知屿说,“统一口径,就说爬树的时候划的。”
统一了口径,孩子们才出来。
保姆已经来了,看见承屿手上的创可贴,吓了一跳。给苏清然打了电话。
苏清然很快赶过来,看了儿子的手,确实不严重。她问:“怎么弄的?”
承屿按照商量好的说:“爬树的时候不小心。”
苏清然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其他孩子。孩子们都低着头。
她没再追问,只是说:“以后小心点。”
等苏清然带着孩子走了,傅家三胞胎才松了口气。
“好险,”予乐拍拍胸口,“差点就被发现了。”
知屿说:“以后得更小心。还有,予乐,别再撬锁了。”
“知道了。”予乐蔫蔫地说。
那天晚上,承屿躺在床上,看着手背上的创可贴。
其实不疼,但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撒谎不好。
知微溜进哥哥房间,小声问:“哥哥,手还疼吗?”
“不疼了。”
“那就好。”知微在床边坐下,“哥哥,咱们以后还去吗?”
承屿想了想,点点头:“去。”
“可是今天差点被发现了。”
“以后小心点就行。”
知微笑了:“嗯。”
第二天,五个孩子又见面了。
予乐第一句话就是:“承屿,对不起。”
承屿摇摇头:“没事,小伤。”
“以后我保证小心,”予乐认真地说,“再也不蛮干了。”
知屿说:“我已经制定了新的安全守则,以后所有行动,必须按守则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安全第一、不准蛮干、遇事报告、统一口径。
五个孩子传着看了一遍,都点头。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