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茅山地界,迎面撞上一名道士。
陆白打量起那人——身形单薄,肤色黝黑,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活像个念书的学生仔。
奇怪,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又是谁?”
对方也皱眉看着他,眼里满是疑虑。
“我问你话呢。”陆白不动声色反问。
道士一怔,上下扫了他几眼。
没察觉出什么异常气息,只当是个寻常过路的闲人,懒得搭理,转身便走。
陆白摸了摸鼻尖,也没纠缠,抬脚朝城镇方向行去。
先置办身行头,改头换面,再打听叶涵月他们的消息不迟。
“嗯?这是啥?”
他忽然顿住脚步,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块玉饰。
“挺别致的玩意儿。”
玉佩通体翠绿,宛如凝脂,光华流转间仿佛有灵气浮动。
“咦?”
细看之下,玉面上竟刻着一个古朴的篆字——“云”。
“云?”
陆白眸光微闪,心头莫名泛起一阵异样。
“莫非……”
脑海中灵光一闪,豁然开朗。
“云霄宗?!”
他瞳孔轻缩,猛然想起之前遇上的那个少年,正是出自云霄宗内门弟子。
“这玉佩……该不会和她有关?”
沉思片刻,陆白将玉佩收入怀中,继续向城中走去。
“公子,请这边来~”
客栈老板娘笑意盈盈迎上来,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顾盼生姿,看得人忍俊不禁。
“客官想吃点啥呀?”
眼前女子容貌虽非绝色,却也清秀可人,带着几分俏皮劲儿。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陆白笑着问。
“有啊,当然有!”
她娇声应了一句,扭身带路,领着他上了楼梯。
一路到了三楼,推开木门,屋内陈设简洁,桌椅齐全,墙角还摆了张床榻。
陆白随意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来坛醉仙酿,给我烫一壶。”
“公子稍候,这就给您准备去。”
女人轻笑着下楼,直奔厨房,取出一坛封存多年的佳酿。
“啧啧,真香。”
陆白嗅到那股扑鼻而来的醇香,忍不住暗叹一声。
“公子可真懂享受,这酒可金贵着呢。”
她一边笑语嫣然,一边揭开泥封,刹那间酒香四溢,直透心脾,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咕噜……”
喉头滚动,口水都快出来了,这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琼浆玉液。
“好酒!”
陆白赞了一声,顺手夹了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公子慢用,奴家先退下了。”
女子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嗝——”
一杯饮尽,陆白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拍拍肚子,满脸舒坦。
“正好出去转转。”
他刚起身,耳尖忽然一动,察觉到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反应极快地一闪身,躲到了房柱后头。
“你们两个,给老子仔细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漏!”
一道粗哑蛮横的声音炸响,紧接着两人冲进屋内。
“师父,就是这儿。”
其中一个徒弟指着柜台说道,两人立刻翻箱倒柜起来。
“嗯?”另一人突然皱眉,“东西呢?怎么不在?”
“再找!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出来!”
两人翻遍屋子,却一无所获。
躲在暗处的陆白眯起眼睛,悄然抬手,两枚银针无声无息射出。
“噗嗤!”
两名弟子毫无防备,银芒一闪,细针已没入他们颈侧,顷刻间四肢无力,软倒在地。
“呵……”
陆白从廊柱后缓步走出,顺手将桌上的剑鞘拾起,收入戒指中,又随意一抛,丢在角落。
“云霄宗?”
他瞥见桌上那枚令牌,略一沉吟,还是将桌案拖回原位,把剑鞘深埋进土里。
目光落在地上昏厥的两人身上,他蹲下身,右手轻按在他们丹田位置,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渗入体内,片刻后,两枚储物戒自指间滑落。
“果然是内门弟子才有的东西。”
陆白扫了眼戒指中的灵石、功法玉简和兵器,嘴角微扬,“看来,我得先混进去报个名,不然连山门都摸不着。”
他取出一件黑袍披上,随手绾了个发髻,整理妥当,便坦然迈步离去。
“请问,云霄宗怎么走?”
他在街边随口一问,神情却微微一滞——方才那个名字,竟有些耳熟。
“云霄宗可是北州顶尖大派,根基深厚,门徒如云,选拔极严。
若非各地年轻俊杰,寻常人想进都难。”
陆白一边听着路人讲述,一边信步前行,不知不觉,眼前赫然矗立起一座宏伟殿宇。
“这便是云霄宗?”
他仰头望去,殿阁高耸入云,薄雾缭绕其巅,霞光隐现,恍若天宫降临。
“不愧是大宗门,气派十足。”
他低声感慨一句,抬脚便往里走。
“站住!什么人!”
门前两名守卫立刻横枪拦路。
“我欲拜入贵宗修习道法,还望通融。”
陆白语气平静,神色淡然。
“你出自哪一门派?”
其中一人上下打量着他,显然从未见过此人。
“逍遥谷新晋弟子陆白,此来只为取阅几部典籍。”
陆白一笑,直言来意,并未遮掩。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态度顿时恭敬起来。
“公子请进。”
他们引着陆白绕过正门,穿过回廊,来到一排古旧书架前。
“这些皆是我宗所藏典籍,公子可自行挑选。”
“好。”
陆白也不多言,随手挑了两本便转身欲走,其余看都不看。
“这位少侠且慢。”
一名年长守卫忽然出声叫住他。
“还有事?”
陆白回头,略带疑惑。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老者拱手行礼,举止有礼。
陆白怔了一下,心道这年头的守门人都这般讲究?
“陆白。”
“逍遥谷……可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个逍遥谷?”
老者眼中陡然泛光,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与敬意。
“正是。”
“哈哈哈,果然如此!”
老者抚须而笑,盯着陆白道:“我家少爷早有交代,若见逍遥谷之人,务必以礼相待,不得有丝毫怠慢!”
“哦?”陆白眉头轻挑,没想到自己刚入门,竟已被对方核心人物惦记上了。
“我家少爷乃云霄宗嫡传弟子,听闻逍遥谷天资惊艳、风度翩翩,才貌双全,心中仰慕已久,特命我等留意踪迹,盼能相见,切磋一二。”
陆白:
他摸了摸鼻尖,一脸狐疑:“那个……你家少爷真这么说的?”
“咳咳,”守卫干咳两声,“这话……大概……应该没错,少爷确实是这么讲的。”
陆白露出一副“我懂了”的神情,点头道:“行吧,我明白了。”
“那就麻烦李公子走一趟了。”守卫客气地说道。
陆白摆摆手:“无妨,身为逍遥谷一员,这点小事理所应当。”
“多谢李公子成全!”
老者再次拱手,满脸笑意地目送他远去。
“逍遥谷……”陆白低声重复一遍,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没想到,还真能碰上‘同门’,倒是有趣。”
他一路闲庭信步,不多时便抵达一处府邸前。
抬头一看,匾额上三个大字清晰可见:云霄峰。
推门而入,喧闹之声扑面而来。
一群青衣弟子围作一团,七嘴八舌,吵嚷不休。
“喂,今天打算干点什么?”
“哪知道啊,”身旁的人耸了耸肩,望着周围兴奋的人群说道:“八成又是去斗兽场看热闹呗。”
“斗兽场?”
“嘘——小声点!”一人急忙拉住同伴,压低声音提醒,“这种时候可别惹麻烦。”
陆白听到了,嘴角微扬,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带着几分玩味。
“快瞧,张大少爷来了!”
忽然一声喊起,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退向两旁,让出一条通路。
一个身形魁梧的青年缓步走来,步伐间透着倨傲。
“张少爷,您可算到了!今儿个斗兽场可是好戏连台啊。”
一名年纪较轻、穿着青衣的弟子连忙迎上前,满脸堆笑,姿态卑微得几乎要贴地。
“哼!”张少爷鼻腔里冷哼一声,斜眼一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搭话?”
那青衣弟子顿时语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讪笑着往后直退。
可就在这时,张少爷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陆白身上。
他瞳孔一缩,脚步一转,径直朝陆白走了过去。
“站住,你!”
他伸手一拦,动作粗鲁。
陆白眸光微闪,神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有事?”
“你是逍遥谷的人?”张少爷语气咄咄逼人。
“嗯。”陆白淡淡应了一声。
“再说一遍,你是逍遥谷的弟子?”张少爷又问,声音拔高了几分。
陆白皱了皱眉,打量着他:“你找我有事?”
张少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呵,果然是,”他盯着陆白,冷笑出声,“什么逍遥谷,也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角色罢了。”
陆白挑了挑眉,没接话。
“我告诉你,云霄宗乃是北州域顶尖的大派,我爹是云霄宗唯一的太上长老!你若不服,尽管试试看又能如何!”
他昂首挺胸,眼中满是不屑,言语之间尽是轻蔑。
“哦~”陆白拖长了尾音,悠悠道:“原来令尊是太上长老。”
“总算还有点见识,”张少爷嗤笑,“现在,给我滚远点吧!”
“啧啧,”陆白摇头轻叹,“我还真没听说过,堂堂太上长老竟还要靠儿子出来撑场面。”
“放肆!”张少爷脸色骤变,怒喝道:“我爹地位尊崇,自然要有后辈替他镇场子!”
“哟,”陆白抬手摸了摸额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话倒也有点道理。”
“那是当然!”张少爷昂起下巴,得意洋洋。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陆白摊开双手,一脸无辜,“你冲我发什么威风?”
“你——!”张少爷瞪圆双眼,暴跳如雷,“废物一个,还不给我跪下赔罪!”
陆白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嚣张至极的少年,眉梢轻轻一挑,眸底寒光乍现:“你让我跪?”
“怎么?”张少爷冷笑,“你这种货色,还敢顶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