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这几日总觉得身体有些异样,时常犯困且胃口也变了,便召了太医来诊脉。太医细细诊断后,面露喜色,躬身道:“娘娘已有两月身孕,胎象尚稳,但需静养避秽。”沈知微听闻,心中一紧,既有初为人母的欣喜,又多了几分忧虑。她轻轻抚了抚小腹,目光望向远方,不知这腹中孩子将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晨光落在她的袖口,那道结痂的伤痕泛着浅色。她坐在凤仪宫内,指尖轻轻压了下太阳穴,脑中一片清明。
太医刚走,留下的话仍在殿中回荡。
她闭眼片刻,气息微沉。刚想靠向软榻,外头传来通报声:“淑妃娘娘到。”
脚步轻缓,香风先至。淑妃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手里捧着一个绣工精细的荷包。
“姐姐近日辛苦,我亲手做了这个荷包,里头装的是西域雪莲麝,最能安神助眠。”她将荷包放在案上,语气温柔,“听说孕妇易惊梦,这香温和,正好用得上。”
沈知微睁开眼,目光落在荷包上。红丝线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看不出异样。
她没伸手去拿,只淡淡一笑:“妹妹有心了。”
淑妃坐到旁边,关切地问起身体状况,言语体贴入微。沈知微一一应答,神色平静。
就在淑妃说到“每日佩戴,不出三日就能睡得踏实”时,沈知微脑中忽有一声响起——
【这荷包里藏的是毒麝香,只要她日日佩戴,不出半月必失龙胎】
三秒后,声音消失。
系统冷却开始。
她垂下眼帘,手指在膝上轻轻一扣。刚才那句话,是淑妃心里所想,不是她说出口的。
沈知微抬手,把荷包推到案中央。
“既是西域奇香,不如当场焚之一观,也好让我见识见识。”
淑妃笑容微滞:“这……香料珍贵,烧了可惜。”
“无妨。”沈知微看向宫人,“取银炉来。”
宫人应声而去,很快端来小巧银炉,点燃炭火。沈知微亲自将荷包投入火中。
火苗窜起,起初无异,几息之后,一股刺鼻焦臭弥漫开来,像是皮肉烧灼混着草药腐烂的味道。殿内众人纷纷皱眉掩鼻。
太医本已退下,闻味折返,凑近嗅了片刻,脸色骤变。
“此非雪莲麝!”他急声道,“乃是烈性堕胎麝香!孕妇若长期接触,胎气必损,甚至滑胎!”
殿内死寂。
淑妃猛地站起身:“你胡说!我怎会害姐姐?这香是我从宫外特地寻来的,绝无问题!”
沈知微仍坐着,声音不高:“你说它无害,为何不敢让它多烧一会儿?”
“我……我只是心疼材料……”
“心疼材料的人,不会选这种配方。”沈知微盯着她,“你心里清楚它是做什么用的。”
淑妃嘴唇发白,后退半步。
这时,殿外传来沉重脚步声。
裴砚大步进来,脸色阴沉。他刚处理完早朝政务,听闻凤仪宫出事,未通传便直闯而入。
他一眼看到银炉里还在冒烟的残烬,又见沈知微面色苍白却强撑镇定,眉头狠狠一拧。
“怎么回事?”
太医跪地禀报:“回陛下,淑妃送来的荷包内含堕胎麝香,已当众焚烧证实。娘娘胎体虚弱,若真用了此物,后果不堪设想。”
裴砚转头看向淑妃,眼神冷得像冰。
“你敢动她?”
淑妃扑通跪下:“陛下明鉴!臣妾绝无此意!只是被人蒙骗,不知香料有问题!”
“蒙骗?”沈知微开口,“你心里想的是‘只要她失子,我就有机会’。这话,你自己记得吗?”
淑妃浑身一颤,抬头惊望:“你……你怎么知道?”
沈知微不答。
裴砚已经明白。
他一步步走到淑妃面前,声音低而狠:“意图戕害皇嗣,罪同谋逆。来人——”
禁军涌入。
“淑妃即刻禁足冷宫,所有宫人拘押审问。大理寺彻查其往来书信、出入物品,一个不漏。”
“陛下!冤枉啊!”淑妃挣扎哭喊,“我真的没有想害她!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觉得她有了孩子,你就再也没机会了。”沈知微轻声说,“所以你赌了一把。可惜,你输得太快。”
淑妃被拖出去时还在喊冤,声音渐远。
殿内重归安静。
裴砚走到沈知微身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
“你还好吗?”
她摇头:“我没事。孩子也稳。”
裴砚盯着那炉残灰,眼里杀意未散。
“这次是荷包,下次会不会是茶水?是寝衣?是枕头?”
沈知微靠在软榻上,呼吸略显疲惫:“她们不会停。只要我怀了孩子,就是靶子。”
“那就让她们看看代价。”裴砚站起身,对殿外下令,“传旨:自今日起,凡宫中伤及皇嗣者,不论身份,一律斩首,株连三族。若有知情不报者,同罪论处。”
旨意传出,全宫震动。
不多时,各宫嫔妃纷纷遣人送来贺礼,言辞恭敬,再无人提“探病”二字。
夜幕降临。
沈知微躺在床榻上,闭目休息。宫人熄了灯,只留一盏小烛。
她慢慢坐起,手轻轻搭在小腹上。此时,外面风声掠过屋檐,吹得铜铃叮当作响,紧接着,她听见远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刻意放慢。
门被推开一条缝。
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探头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娘娘,奴婢奉命送安胎药。”
沈知微不动声色:“放下吧。”
宫女走近,将药碗放在桌上。动作规整,看不出破绽。
可就在她转身欲走时,沈知微忽然开口:“你是新来的?”
宫女一顿:“回娘娘,奴婢是下午调来伺候的。”
“之前在哪?”
“在……在膳房。”
沈知微盯着她背影,脑中一声轻响——
【只要她喝了这药,明天早上就会腹痛流产】
三秒过去。
系统再次可用。
她缓缓靠回床头,声音平静:“这药,是谁让你送来的?”
宫女僵住:“是……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奴婢只是照例送来。”
“那你喝一口。”
“奴婢不敢!这是给娘娘的药!”
“我不喝别人送的东西。”沈知微看着她,“尤其是今天这种时候。”
宫女猛然回头,脸上惧意浮现。
沈知微拍了下手。
两名暗卫从偏殿走出,将宫女按倒在地。
药碗被打翻,褐色液体流了一地,触地瞬间泛起细微白沫。
沈知微闭上眼。
一天之内,两次杀机。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但她也清楚,只要她还在,只要系统还能用,谁也别想动她的孩子。
窗外风更大了。
檐角铜铃响个不停。
她抬手触了触鬓角,那支白玉簪依旧安稳在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