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宗内的暗流涌动并未停歇。针对内部魔种的排查在沈林风和净玄的主持下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又揪出了几个被不同程度侵蚀的弟子,但都如同赵虎一般,在被发现的瞬间便触发禁制,形神俱灭,未留下任何有价值线索,只加深了凝重的氛围。
莫泽渊闭关不出,全力疗伤并梳理体内力量。清心殿显得格外冷清。
沈林风坐镇其中,处理着宗门事务,眉头却始终未曾舒展。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
并非指宗外的袭扰(蚀天的魔兵依旧在疯狂进攻),而是指她体内那个惯常会跳出来指手画脚、冷冰冰发布任务的系统。
自那日被寂尘师祖强行打断抽取程序后,系统就彻底陷入了沉寂。不再有任何提示,不再有任何建议,甚至连最基本的能量监测反馈都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陷入了某种…休眠?或者说是…蛰伏?
这绝不正常。以那系统的底层逻辑,在评估当前局势(西荒沉苍威胁暂缓但未除,极北蚀天攻势加剧,宗门内部发现魔种)后,更应该频繁跳出,提出各种它认为“最优”的方案,哪怕多数会被莫泽渊否决。
如此沉寂,反而让沈林风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安。
它是在升级?还是在筹划着什么更难以预料的事情?
沈林风尝试在意识深处主动呼唤系统,得到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沉默。这种沉默,比以往那冰冷的提示音更令人心悸。
极北魔渊。
蚀天高踞王座,听着麾下魔将汇报近日袭扰的战果与损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袭扰仍在继续,昆仑宗收缩防线,固守不出,虽造成了一些麻烦,却并未达到他预期的效果。那个变量女人和莫泽渊如同钉死在昆仑山上,纹丝不动。
而更让他烦躁的是,他对阿灵的感知依旧被那层可恶的天机屏障隔绝着,模糊不清。这种失控感像毒虫般啃噬着他的理智。
“小怪物…你到底怎么样了…”他低声自语,暗红的瞳孔中翻涌着偏执的暗光。
硬闯昆仑宗,时机未到,风险太大。寂尘老怪虽然受伤,但余威犹在,加上莫泽渊和沈林风,他并无十足把握。
必须想办法让他们自己乱起来,逼他们露出破绽。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麾下魔将,最终落在了一幅由魔气凝聚的、关于昆仑宗内部结构的情报图上。目光掠过各峰各殿,最终…定格在了主峰后山一处守卫森严、灵气盎然的别苑。
那里是…先天混沌体莫念的居所。
关于这个孩子的情报并不多,只知他备受宠爱,有重宝护身,常年有精锐弟子看护。
一个大胆而阴毒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蚀天的心头。
你们抓走了本尊的小怪物,藏在最深的地方。
那本尊…便抓走你们的儿子。
他倒要看看,是那个小怪物的圣力重要,还是你们亲生骨肉的性命重要!
不服?
那就交换啊。
一抹冰冷而残忍的笑意爬上蚀天的嘴角。
对付一个五岁的孩子,即便有重宝护身,有精锐看护,难道还能比对付莫泽渊和沈林风更难?
他蚀天最擅长的,便是玩弄人心,制造绝望。
“传影魔、惑心魔将。”蚀天冷声下令。
两道模糊扭曲的魔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座之下,跪伏听令。它们并非强攻型魔物,却极其擅长隐匿、幻术与操控心神。
“去昆仑宗,给本尊带回那个孩子。”蚀天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不惜一切代价。若事不可为,便就地格杀。”
最后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充满了极致冷酷。
他要的,是扰乱莫泽渊和沈林风的心神,至于那孩子的死活…并不重要。甚至死了,或许效果更好。
“谨遵魔主法令!”两道魔影领命,化作无形无质的幽暗气息,悄然融入虚空,朝着昆仑宗方向遁去。
蚀天看着它们消失,缓缓靠回王座,指尖魔气缭绕。
“莫泽渊,沈林风…本尊这份大礼,你们可要…接好了。”
昆仑宗,清心殿后山别苑。
此处名为“念安苑”,环境清幽,灵气充沛,禁制层层叠叠。五岁的莫念正坐在院中的暖玉蒲团上,有模有样地修炼着最基础的引气法诀。他手腕上戴着一枚看似普通的暖玉镯子(寂尘所赐护身法宝),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名气息沉凝、目光锐利的元婴期精锐弟子。
看似固若金汤。
然而,谁也没有察觉到,两缕极其淡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魔气,已经如同最耐心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渗透了最外层的预警禁制,正潜伏在院落角落的花影之下,等待着最佳时机。
它们的目标明确——那个粉雕玉琢、浑然不觉危险临近的孩子。
风暴的焦点,悄然转移。
一场针对稚子的阴谋,已然展开。
而沈林风体内的系统,依旧保持着诡异的沉寂。
仿佛在等待着一个…更适合它出场、更能贯彻其冰冷逻辑的…混乱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