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乐站在岸边远远的望着起伏不定的海浪,嘴里咬着的香烟烟雾袅娜,他没有去看身后正在被阿华和乌蝇暴揍的乌鸦,直到自己脚边的烟头落了一地,他才转过身去。
乌鸦依旧瞪着一双恶狠狠的双眼死撑,赤裸着的上半身青紫一片,但李天乐知道这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阿华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而乌蝇在手里没有锐器的前提下,想要徒手打死乌鸦,说实在的得费点劲,他连人身上的致命要害都不清楚,更何况还被阿华引导着专打乌鸦肉厚的地方。
李天乐走到乌鸦面前,撕掉他嘴巴上的胶带,接过阿华递来的香烟,亲自为乌鸦点燃一支塞进对方嘴里。
“恨我?”
乌鸦不答话,只是推开了身侧两个半是束缚半是搀扶的人,硬挺着站直身体,享受李天乐的这支烟。
李天乐看着乌鸦开始显得涣散的瞳孔,语气平淡道:“够种!不过你还是要下海游水,能撑住这口气游水到岸边,你算个狠人,但如果撑不住,不如早点让自己沉下去,痛痛快快上路,下辈子记得拜个好老大,不要招惹我的人。”
说是让乌鸦游水回荷兰,但实际上又不会安装导航跟踪他。下海游水基本等同于送他去死,不过若乌鸦真的能死里逃生,那只能说他的命够硬。
反正这次过后,乌鸦和李天乐之间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乌鸦努力拉开肿胀的眼皮,从一条线的缝隙中瞄向李天乐,嘴唇哆哆嗦嗦的吸了一口香烟,海风吹打在他身上,乌鸦不自觉的身体一颤,勉力吸取的那一丝热量又从嘴中吐出,还伴有颜色鲜红的血液。
“不...不用...不用下辈子,我..乌鸦这辈子...不会再栽...第二次!”
李天乐保持着淡漠的神色,专注听完整乌鸦说的话后,正色的点点头,“看来你是真不想死,会游水?”
“我有上万兄弟。”乌鸦嘴里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李天乐身上的西装。
李天乐也不在意,直接脱下西装,披在乌鸦身上,“希望此时散在岸边上的那些东星社童党,能够在你活着的时候找到你。如果你没死,带着这件衣服来找我,我可以和你合作...”
李天乐前面两句话的时候,声音还正常,待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就变得微不可闻。
唯独就在他嘴边的乌鸦听了个清楚,瞳孔忍不住扩大。
“那可是我大...”
“别傻了。”李天乐又给乌鸦点燃一支香烟,然后用正常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信不信关圣帝君你自己清楚,现在说再多也无用,你能活下来再讲其他,最后一支烟送你上路。”
说罢,他对乌蝇一挥手。
“烟抽完,送他去游水。事毕后,记得回天乐街继续疏导交通。”
乌蝇刚刚应下,就听乌鸦一声大喊。
“不用他,我自己来!”
“随你。”李天乐不再多言,径直走回车上。
很快,身后就传来一声呐喊,随后再听“扑通”一声,世界便一片安静。
“乐哥,什么安排?”坐在驾驶座上的李小富问道。
“饮茶。”
......
骆驼跟在串爆身后,小心翼翼的踩在巴士车的台阶上,进入到车厢,迎面就看见包括向四眼、蒋天养在内的九龙半岛社团大佬。
这些人都在,更何况那些小字头的坐馆龙头,无人敢不来。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很少有坐公交巴士的机会,出行都是私家车或是面包车为主,此时坐上这巴士车,神色间还颇有些新奇。不过在他们闻道车厢内还残留的女子香水味以及淡淡的土腥味后,脸上的神情就彻底沉下去了。
李天乐这扑街连这辆大巴车都要先送他那些超市员工回家,才来接自己。
骆驼的脸色不大对,他关上车门,回身望向老神在在的邓威,“还是活得久见识多,我骆驼还是第一次见人请茶是在巴士车上请。”
“骆先生,没在太平间请我们饮茶,就该高兴嘅。”蒋天养明显心有不忿,他原本以为自己同李天乐是平等的合作关系,结果合作项目还未完成,李天乐就派人在床边看着自己睡了一整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若非邓威也坐在这辆巴士车上,他几乎都要以为李天乐要送他们这些人上黄泉路。
“李天乐呢?他请我们来饮茶,自己却不出现?”骆驼大声嚷嚷着,发现车厢内没有葛志雄,他的胆气一下又提了起来。
“乐仔在做事,骆先生不用急,请茶。”邓威平静的看着骆驼,语气平淡,他已经记不得和联胜上一次在东星社、洪兴以及新记面前这么威风是什么时候,万万没想到他邓威也有今天。
况且更美好的日子还在后头,九龙半岛乡议局的议员选举,快了。
李天乐是最后一个登上大巴车的人,他同样没带手下,但车厢里坐着的社团龙头加在一起也不够他一个人打的。他上车之后,先是指着骆驼说道:“东星社还是差点东西,你看条四的龙头葛志雄跑得多快,我的人才刚打开他家大门,他人就已经跑到了蛙蛙。”
听闻葛志雄不是能力扛住和联胜,而是悄悄跑路蛙蛙,骆驼先前嚣张的气焰又降了下去。
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见生气的向四眼开了口,“李先生同我和洪兴的蒋先生说要一起合作做生意,我却不知道原来李先生口中的做生意是把合作伙伴一起当生意做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我解你妈!”李天乐当场翻脸,用手指着向四眼张嘴就骂,“我扑你啊母,要不是我心善,现在你该和黄俊吊在一起!问我要解释?那我现在问你,黄俊手里的毒品买卖有没有你的一份!你敢说有,三天内我让你全家死绝!”
向四眼讷讷不言。
而蒋天养则伸手把着身前的座椅靠背,挺直了身体,“那洪兴呢?洪兴可是一直恪守洪门祖训,不碰毒品,李先生又怎么说?”
“怎么说?之前我讲禁毒你们与我讨价还价,那现在可就不止禁毒了。”李天乐坐下翘起二郎腿,一把扯开巴士车的窗帘,说道:“我现在同你们讲道理,你们一定不服,因为死的人再多,也轮不到你们这群老大,所以我请你们看一场戏,看完我们再慢慢谈。”
骆驼看向窗外的第一眼,脸色就大变,比先前被逼着强行交出乌鸦还要阴冷狰狞,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李天乐身上:“李天乐,你和联胜发癫想找死,不要牵扯到我东星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