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时,总坛的药田终于开垦出来了。新翻的泥土带着湿润的气息,田埂上插着小木牌,写着“当归”“黄芪”“薄荷”等字样,都是喵千岁从各地搜罗来的种子。
林砚蹲在田埂上,小心翼翼地将薄荷种子撒进土里,嘴里念念有词:“快快长,等夏天长出叶子,就能做驱蚊膏了……”
喵千岁拿着水壶浇水,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哪有那么快,薄荷要等清明后才发芽呢。”
“我知道,”林砚抬头,脸上沾了点泥,像只小花猫,“但多念叨几句,说不定长得更旺。”
沈清辞从药庐走出来,手里拿着本药草图谱,看到这一幕,眼底漾起笑意。他走到田埂边,指着图谱上的插画:“薄荷喜湿润,但怕涝,这几畦地势稍高,正好合适。”
“还是沈公子考虑得周到。”喵千岁放下水壶,接过图谱翻看,上面用红笔标注着每种草药的习性,显然是沈清辞特意整理的。
暖风吹过药田,带来远处训练场上传来的呼喝声,玄风正在教少年们练剑,声音清朗有力。这个冬天,他从南边回来了,带回了不少旧部,也带回了江南的春讯——那里的莲盟据点已重新运作,百姓们感念莲盟的护佑,时常送来新采的草药。
“对了,”喵千岁忽然想起什么,“玄风说,江南的新茶快上市了,他托人捎了些雨前龙井,说是给我们尝鲜。”
“正好,”沈清辞道,“今日歇晌时,去竹亭煮茶吧。”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亭的缝隙洒下,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清辞用山泉水煮茶,白瓷杯里的龙井舒展开来,清香四溢。喵千岁和林砚坐在对面,看着水汽袅袅升起,心里一片安宁。
“玄风呢?怎么没见他来?”林砚捧着茶杯,好奇地问。
“在整理影阁的毒经。”沈清辞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他说想从里面找出解寒骨掌的方子,或许能帮到那些被影阁迫害过的人。”
提到寒骨掌,三人都沉默了片刻。玄风虽凭借毅力压制住掌毒,但每逢阴雨天,旧伤还是会隐隐作痛,这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
“会找到的。”喵千岁轻声道,“玄风那么厉害,一定能行。”
沈清辞点头,看向她:“等药田的草药长起来,我们去江南吧。玄风说那边有处山谷,很适合培育稀有草药,正好可以看看薄荷的长势。”
“好啊。”喵千岁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早就想去看看沈清辞说过的“千里莺啼绿映红”了。
林砚在一旁凑趣:“那我也要去!听说江南的点心特别好吃,还有好多我没见过的草药!”
三人相视而笑,茶香混着春风里的花草香,格外宜人。
傍晚时分,喵千岁独自来到英烈坡。新立的石碑上刻着老盟主和牺牲成员的名字,字迹被风雨打磨得有些模糊,却依旧清晰可辨。她蹲下身,轻轻擦拭着碑上的尘土,想起老盟主在牢里挺直的脊梁,想起老赵最后那句“走啊”,眼眶微微发热。
“我们把总坛建得很好哦,”她轻声说,像是在对故人倾诉,“药田种上了,学堂也快开了,玄风在研究解毒的方子,沈公子把莲盟打理得井井有条……大家都在好好活着,带着你们的信念,一直走下去。”
晚风吹过,带来药田的清香,仿佛是故人的回应。喵千岁站起身,回头望去,总坛的灯火已次第亮起,沈清辞正站在坡下等她,白衣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该回去了。”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温暖。
喵千岁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跟着他往回走。坡下的药田里,新播的种子正在泥土里积蓄力量,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天。就像他们此刻的生活,虽历经风雨,却始终向着光明生长。
江南的春天在向他们招手,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彼此,有共同守护的信念,便无所畏惧。因为他们知道,那些牺牲的人从未远去,他们的精神,早已化作这山间的风,这田中的土,护佑着莲盟,也护佑着他们前行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