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坛的重建日渐步入正轨,白日里四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到了夜晚,却有别样的宁静。月光透过古林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银辉,晚风拂过竹林,送来沙沙的轻响。
喵千岁整理完最后一份联络名册,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抬头时,见沈清辞正站在竹窗前,手里拿着一卷书,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沈公子还没休息?”
沈清辞转过头,月光落在他眼底,映得那双素来清冷的眸子柔和了许多:“看你屋里还亮着灯,过来看看。”他合上书,“名册整理完了?”
“嗯,”喵千岁点头,将名册递给他,“这是最后一批了,周边城镇的旧部基本都联络到了,过几日就会有人陆续回来。”
沈清辞接过名册,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两人都微微一顿,像有细微的电流窜过。他低头翻看名册,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辛苦你了。”
“不辛苦。”喵千岁摇摇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书上,“在看什么?”
“是师父留下的杂记,里面提到些关于竹笛的指法。”沈清辞将书递给她,“你那支竹笛,或许能吹出更特别的调子。”
喵千岁接过书,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是苏远舟清秀的字迹,还画着简单的乐谱。她想起第一次在老磨坊见到沈清辞时,他也是这样,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月光下的竹,清冷却温润。
“我不太懂乐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可以教你。”沈清辞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明日晚饭后,来竹林这边?”
喵千岁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连忙点头:“好。”
回到自己的石室,她却辗转难眠。手里摩挲着那支竹笛,笛身上的莲花纹在烛火下清晰可见,想起沈清辞方才的眼神,脸颊竟有些发烫。这些日子并肩作战,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总能在危急时稳住阵脚,习惯了他看似冷淡下的细致——会在她受伤时默默递上药,会在她迷茫时轻声指引,会在她笑时,眼底也跟着泛起暖意。
第二日晚饭后,喵千岁抱着竹笛,有些忐忑地来到竹林。沈清辞已在那里等候,身边放着一盏灯笼,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周围的几竿翠竹。
“来了。”他侧身让她坐下,手里拿着支新削的竹笛,“我做了支练习用的,你试试。”
喵千岁接过竹笛,入手温润,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沈清辞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调整指法,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手指放松些,”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安抚的力量,“气息沉到丹田,慢慢吹。”
她依言尝试,竹笛发出一声生涩的音,有些刺耳。她懊恼地想放下,却被沈清辞按住手:“别急,再来一次。”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落下,在两人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他耐心地一遍遍纠正她的指法,讲解运气的技巧,直到她能断断续续吹出简单的调子。
“有点样子了。”沈清辞松开手,退后一步,眼底带着笑意。
喵千岁看着他,忽然鼓起勇气问:“沈公子,你当初……为什么会答应师父,护着持有另一半信物的人?”
沈清辞望着远处的月光,沉默片刻后道:“师父说,那是他欠莲盟的。他退隐的二十年,心里始终不安,直到临终前,还在念叨着没能完成老盟主的嘱托。”他转头看向她,“但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有些承诺,不只是为了偿还,也是为了……值得的人。”
喵千岁的心猛地一跳,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只有温柔的光,像这夜的月光,静静笼罩着她。
“喵千岁,”他轻轻唤她的名字,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总坛安定后,若你想留下,我……”
话未说完,远处忽然传来林砚的喊声:“沈公子!喵姑娘!药庐的草药晒好了,快来帮忙收啊!”
两人同时回过神,脸颊都有些发烫。沈清辞轻咳一声:“先过去吧。”
“嗯。”喵千岁点头,跟着他往药庐的方向走。灯笼的光晕在地上拖出两道依偎的影子,竹笛的余音还在竹林里回荡,清越而温柔。
虽然没能说下去,但有些心意,已在月光与竹影间,悄然传递。前路还长,但此刻,他们都知道,身边有了想要并肩走下去的人,这份知晓,足以让每个平凡的日子,都变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