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的火堆渐渐转弱,只剩下暗红的炭火在灰烬里明明灭灭。喵千岁靠在墙角假寐,实则耳尖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玄衣男子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虽隔着半座乱葬岗,那股阴冷的压迫感却从未消散。
“冷吗?”林砚忽然递过来一件带着草药味的粗布外衫,“我娘给我缝的,厚实。”
喵千岁睁开眼,借着炭火余光看清他手里的衣服。针脚歪歪扭扭,袖口还打了个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她没接,只摇摇头:“我不冷。”
林砚也不勉强,把外衫搭在她身旁的草堆上,自己则拿起根树枝,在地上随意画着什么。“影阁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他们追查的,或许不只是你。”
喵千岁坐直身子:“你发现了什么?”
“刚才那个死士身上的布,”林砚用树枝在地上画了朵残缺的莲花,“我小时候在县太爷的书房见过类似的纹样,刻在一块紫檀木牌上。当时县太爷说,这是‘莲盟’的记号。”
“莲盟?”喵千岁皱眉,这名字她从未听过。
“是前朝的一个秘密组织,”林砚回忆着父亲生前说过的话,“据说都是些文臣武将,当年为了保太子,和影阁斗了十几年,后来太子被废,莲盟也就销声匿迹了。我原以为是传说,没想到……”
他话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喵千岁瞬间握紧匕首,与林砚交换了个眼神——那不是普通的鸟叫,更像是某种暗号。
“躲起来!”林砚拽着她往神龛后面缩,自己则挡在前面,手里紧紧攥着药箱里的一把铜剪。
破庙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一道玄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正是那个追杀了他们一路的玄衣男子。他手里把玩着那块沾血的布,目光扫过地上的炭火,最后定格在神龛前散落的草药渣上。
“出来吧,”他声音里带着冰碴,“本公子知道你们在里面。”
喵千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想冲出去拼个死活,却被林砚按住了手。他摇摇头,示意她别冲动。
玄衣男子见没人应声,忽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破庙里回荡,格外刺耳。“林郎中倒是好本事,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竟能从影阁手里逃到这里。”他缓步走向神龛,靴底碾过地上的树枝,发出“咔嚓”声,“只是不知,林郎中认不认得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块玉佩,火光下,玉佩上的莲花纹样清晰可见,恰好能与那块布上的残莲拼合。
神龛后的林砚猛地屏住呼吸,脸色瞬间发白。
喵千岁察觉到他的异样,低声问:“你认识这玉佩?”
林砚嘴唇哆嗦着,没说话,眼里却涌起点点泪光。
玄衣男子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动静,忽然抬脚踹向神龛。“轰隆”一声,残破的神像应声倒塌,露出后面的两人。他的目光落在林砚脸上,带着种玩味的残忍:“林砚,你爹当年死的时候,可曾告诉你,他就是莲盟的最后一任盟主?”
林砚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你胡说!我爹是被山贼害死的!”
“山贼?”玄衣男子嗤笑一声,用脚尖挑起地上的铜剪,“你爹藏在药铺地窖里的莲盟名册,现在还在影阁的密库里锁着。他以为用假死能瞒天过海,却不知从他加入莲盟那天起,就注定了死无葬身之地。”
喵千岁终于明白过来——影阁追杀她,或许只是巧合,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藏着莲盟秘密的林砚。她悄悄将匕首塞到林砚手里,自己则捡起地上的断木,眼神锐利如鹰:“你想怎么样?”
玄衣男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你倒是护着他。可惜啊,今天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他打了个呼哨,破庙外瞬间涌进十几个黑衣杀手,手里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林砚忽然站起身,将喵千岁护在身后,声音虽抖却异常坚定:“我跟你们走,放她走。”
“林砚!”喵千岁想拉住他,却被他反手按住。
“听话,”林砚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我爹说过,莲盟的人,不能让无辜者受累。”
玄衣男子鼓掌笑道:“好一个有情有义!可惜,她见过我的脸,听过我的话,你觉得可能活着离开吗?”他抬手示意杀手上前,“拿下!”
就在杀手们扑上来的瞬间,喵千岁忽然将手里的断木猛地砸向火堆,滚烫的火星溅起,落在杀手们的衣襟上,引得一阵慌乱。“走!”她拽着林砚就往破庙后墙冲,那里有个早就观察好的缺口。
林砚反应极快,顺势从药箱里抓出一把药粉,扬向追来的杀手。药粉遇火瞬间燃起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该死!”玄衣男子挥开烟雾,看到两人已经冲出破庙,怒吼道,“追!给我往死里追!”
夜色中,喵千岁拉着林砚在乱葬岗的坟包间穿梭。林砚的手很暖,即使在狂奔中也紧紧回握住她,仿佛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往东边跑!”林砚喘着气喊道,“那里有片竹林,能藏人!”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玄衣男子的怒喝声如同催命符。喵千岁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金属球——那是她穿越时带的应急闪光弹。“你先走,”她把球塞进林砚手里,“往竹林深处跑,我引开他们。”
“不行!”林砚想也没想就拒绝,“要走一起走!”
“听话!”喵千岁用力推了他一把,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身上有莲盟的秘密,不能落在他们手里。记住,往东边跑,别回头!”
说完,她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故意踩响地上的枯枝,吸引杀手的注意。
林砚望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球,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他知道,喵千岁是为了护他周全。
而此刻的喵千岁,正迎着追来的杀手,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她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躲不过,那就战到底。